中医食疗在肿瘤康复治疗中的作用、地位和存在的问题

食疗即饮食治疗，亦称食治、食医、食养、药膳。中医食疗是指在中医 药理论指导下，研究食物的性能、配伍、制作和服法，以及食物与健康的关系， 并利用食物来维护健康、防治疾病的一门学科，包括食物疗法和药膳疗法。食 疗中“食”的概念远比药膳宽泛，它包含了药膳在内的所有饮食，故食疗不必一 定是药膳，但药膳则必定是食疗[1]。孙思邈在《千金方》中说到：“凡欲疗疾， 先以食疗。”将食疗放在首要的位置，突出了食疗在治疗疾病过程中的重要地位。 在辨证论治思想指导下，中医食疗注重整体性和系统性，改变患者的不良饮食 和营养，从而改变肿瘤生长的内外环境，修复肿瘤破坏的脏器的结构功能，补 充肿瘤消耗的能量，改善消瘦、贫血、乏力等恶病质症状，防止肿瘤传变的作 用。食疗是中医“带瘤生存”的思想指导下的方法论。 1 中医食疗在肿瘤康复治疗中的作用 当前治疗肿瘤的 3 大经典手段是手术切除、放射治疗以及化学治疗， 此外还有免疫、生物疗法等。这些峻猛的抗肿瘤治疗会给患者带来诸如厌食、 食欲下降、恶心、呕吐、腹胀、腹泻、便秘、消瘦及骨髓抑制所致的白细胞减 少、贫血，严重时出现肝、肾中毒反应等副作用，并可导致机体免疫功能一过 性低下，有的甚至难以逆转。日渐增多的循证医学证据表明以中医中药为主体 的抗肿瘤辅助治疗方案能在提高常规抗肿瘤治疗效果的基础上，很好地减轻以 上不良反应，延长肿瘤患者的生存期。何斌等[2]在探讨中医食疗对恶性肿瘤患 者生存质量影响的研究结果发现，接受中医食疗的患者，在改善厌食、食欲下 降、恶心、呕吐等方面具有明显的疗效。对于年龄≥60 岁的老年患者，考虑老 年肿瘤患者脾胃功能低下者多于中、青年人，食疗主旨以固护脾胃为主。基于 中医理论的中医食疗临床研究已逐步显示出其在肿瘤康复治疗中的积极作用， 中医食疗可以也完全应该贯穿于肿瘤康复治疗的全过程。 1.1 预防肿瘤的发生和防止肿瘤的进展中医历来重视未病先防、已病防 变的“治未病”思想。对于肿瘤疾病，提高治愈率的关键主要是集中在早期预防、 早期发现、早期诊断、早期治疗等方面。其中，阻断癌前病变的发展是降低肿 瘤发病率的关键。中医食疗预防癌前病变的发生发展的作用已经在理论和实践 中得到了体现和证实。《黄帝内经》有云“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 菜为充，气味合而服之，以补精益气”，强调了应该合理膳食，均衡营养才能有 效预防各类疾病。在临床研究方面，大量的临床成果提示六味地黄方对抗肿瘤 具有良好效果。刘福君等[3-4]研究表明，本方汤剂对恶性程度高，生长迅速的 瘤株无直接作用，但能抑制多种化学诱变剂的诱瘤，促进骨髓干细胞和淋巴组 织增生作用。据 DNC(美国科学院饮食、营养与癌症委员会)的报告，建议恶性 肿瘤患者经常食用富含四种抗癌保护因子(维生素 A、维生素 C、不溶性纤维及 癌抑制物)的食物。有专家预测：由于食物结构的改善，至少可能使美国癌症发 生率下降 30%~60%。食疗抗癌向人们赋予了光辉的前景。罗洁等[5]指出中医 食疗可以对患者日常生活进行全方位护理，对致病的内因和外因进行抑制，减 少肿瘤的发病率，对患者身体机能进行调整，促进患者的早日康复。针对既发 肿瘤，中医食疗作为辅助治疗手段能够保证肿瘤患者的足够营养补充，调整阴 阳平衡，有利于缓解症状，提高机体抗病能力，为手术治疗以及放化疗做好基 础，促进康复，改善生活质量。 1.2 中医食疗在围手术期的治疗作用适当的营养治疗既可以改善病人的 营养状况，使患者的免疫力、抗癌能力增强，又能提高肿瘤病人对手术治疗的 耐受性，减少或者避免手术的并发症，使术后伤口能够如期愈合。手术前患者 胃肠功能不健全，患者营养摄取不足，食疗应以配合手术顺利进行为目的，应 尽可能增加营养，增强体质，为手术创造条件，一般以补益气血的食品为主。 手术后患者的正常胃肠道的生理机能受到破坏，对患者的营养摄取有较大的干 扰，正气虚损，脾胃虚弱，此时食疗应以扶助正气、补益脾胃为主。葛晓明， 蔡骏等[6-7]提出术后对患者早期行健脾益气中药四君子汤辅助的肠内营养能进 一步改善和优化术后机体的细胞免疫功能及营养状况，为患者早期提供能量， 同时可以促进术后患者的恢复减少并发症。 1.3 中医食疗在放射治疗期间的治疗作用通过对放射治疗后的恶性肿瘤 病人的辨证，选择合适的食疗材料、食疗方，舍弃有害食物，能够减少放射治 疗的毒副反应，延长患者的生存时间，改善患者的生活质量。中医古籍[8]中保 存的经典食疗方久经考验，结合现代药理研究成果进行辨证施食，具有巨大的 发展前景。放疗后，患者血液黏滞，表现为口干、咽燥、舌红等津液亏耗的症 状，饮食中应增加养阴生津的食物。焦妙蕊[9]指出癌症伴有高血糖的患者，应 进行合理的饮食指导，不仅能够降低血糖、纠正代谢紊乱而且能够增强免疫功 能及机体对放射治疗副作用的耐受力，对减缓或抑制肿瘤的发展起到了一定的 作用。杨树明等[10]比较治疗组(参芪六味地黄汤加放疗)和对照组(单纯放疗)的 近期疗效总有效率，结果显示治疗组总有效率较对照组有显著提高，说明参芪 六味地黄汤加放疗明显提高治疗食管癌的近期疗效。 1.4 中医食疗在化疗期间的治疗作用化疗期间最常见的副作用是骨髓抑 制和消化系统功能紊乱，常表现为恶心呕吐，食欲减退，白细胞、血小板计数 减少等，食疗应以理气和胃、降逆止呕、补髓生精为主。因此，保护骨髓，促 进造血功能和免疫功能的恢复乃是肿瘤防治工作中的一个重要方面。当归补血 汤为一传统补益气血经典方剂，临床应用广泛。袁国红等[11]的研究已证明当 归补血汤可以增强正常小鼠免疫功能还可以降低化疗药物的毒副作用且可起到 协同作用。岳利群等[12-13]指出肿瘤化疗药可引起骨髓、心脏、胃肠、肝脏、 肾脏等脏器组织的不良反应，通过食疗可以减轻症状。林兰珍等[14-15]研究指 出自制中药食疗法利用中医辨证的原理，结合患者口味，配制合理的膳食，进 行辨证施治，不仅能减轻化疗的毒副反应，而且能有效改善化疗所致的便秘症 状。沙玲君等[16]治疗晚期肺癌患者应用化疗的同时予以服用六味地黄丸，在 生存质量方面优于单纯化疗组。提示六味地黄丸对肿瘤细胞有一定杀伤或抑制 作用。严桂英等[17]研究证明中药抗瘤增效方结合化疗治疗中晚期非小细胞肺 癌可以获得较好的局部病灶稳定缓解，降低肿瘤标志物水平，同时明显改善伴 随症状，提高生活质量。故做好肿瘤患者有关食疗、药疗、药膳的健康宣教， 对肿瘤患者疾病的治疗和健康重建具有重要意义。 1.5 中医食疗在不同脏腑、不同类型肿瘤的康复治疗中都能发挥积极作 用临床报道表明[18-19]，中医食疗联合扶正固本法治疗胸部、下腹部常见中晚 期恶性肿瘤，能有效降低放化疗毒副反应，显著提高患者生存率和生存质量。 胸部常见恶性肿瘤包括食管癌和肺癌，下腹部常见恶性肿瘤包括直肠癌和宫颈 癌，这说明了中医食疗对于肿瘤康复治疗的干预是广泛的。运用中医理论辨证 膳食，对于改善直肠癌患者生存期限和生活质量也是行之有效的[20]。 1.6 中医食疗对中晚期恶性肿瘤的复发转移和治疗并发症起到很好的疗 效中晚期肿瘤的死亡原因已经明确，绝大多数死于肿瘤的并发症和转移复发。 因此积极地预防和治疗肿瘤的转移复发及各种并发症是治疗中晚期肿瘤的关键， 提高生活质量、延长生存期是其目的。赵书发等[21]经过二十多年对治疗和预 防中晚期肿瘤的多种并发症及转移复发的潜心研究，收到了满意的效果。针对 白细胞减少者，应根据致病因素和见证的不同，采用不同的治疗方，对症治疗。 如患者心脾两虚，生化之源不足，则应健脾益气、养心安神。选用药食两用的 大枣、莲子、炒山药，加之中药制首乌、党参、熟地黄等，通过平衡阴阳、调 理心脾肾，以养血益气，健脾补肾。在配合放化疗、积极预防和治疗白细胞减 少症、提高免疫力等方面，疗效显著、持久。针对胃肠功能紊乱的患者，选用 六君子汤加减，健脾益胃、调节胃肠功能、增强体质并且延长患者的生存期。 并发感染者，治疗常用清热解毒、补虚扶正的方法。中晚期恶性肿瘤转移复发 与肿瘤的病理性质、分化程度、临床分期(分级)、手术成功与否、放化疗的效果 以及机体对肿瘤细胞的免疫抵抗能力等很多方面有关。首先，要保持良好的心 态，树立一个对疾病预防、治疗和战胜肿瘤疾病的坚定信念。其次，加之大量 的生物制剂和中药提高机体免疫力。如药食两用的香菇，薏苡仁等，其中所含 有的成分，可明显提高病人的免疫水平，降低中晚期肿瘤的转移和复发率，改 善患者的生活质量，延长生存期。 2 中医食疗在肿瘤康复治疗中的地位 中医食疗的作用决定其在肿瘤康复治疗中的地位。在预防肿瘤的发生 方面，目前不论是中医还是西医都还没有一个确切有效的方法，中医食疗以其 独特的理论优势和实际意义将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世界卫生组织在 2002 年就 宣布：“根治癌症最有希望的国家在中国，食疗药膳大有潜力。”在放化疗期间， 中医食疗可以有效地改善不良反应，尤其是针对消化系统症状，辅助患者完成 放化疗。手术治疗、放化疗之后，因肿瘤疾病本身以及治疗过程都要消耗大量 能量，患者一般会出现脾肾不足、脾胃虚弱、气阴两虚的征象，针对这种情况， 西医以及现代的营养学并没有很好的处理方法，此时中医食疗就上升到主导地 位，通过辨证施食能够很好地改善患者虚损的状态，为肿瘤的康复或者后续治 疗提供基础；肿瘤根治术后最主要也最常出现的问题是复发和转移，如何减少 乃至防止这种现象的出现，中医食疗和现代营养学的治疗手段又处于同一起跑 线，中医食疗注重整体性和系统性，改变患者的不良饮食习惯，均衡营养，进 而可以改变肿瘤细胞生长的内外环境，达到防止肿瘤复发以及转移的目的。 3 目前存在的问题 虽然中医食疗在肿瘤的康复治疗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但是现在 还未能真正将中医食疗应用于肿瘤科的常规治疗之中，还没有把食疗和其它治 疗方法综合起来，临床主要偏于西医治疗，而忽视了中医食疗在肿瘤治疗中的 积极作用。即使在中医医院也很难将中医食疗常规化。从目前的报道来看，对 于中医食疗在肿瘤的康复治疗过程中的作用还存在着诸多有待解决的问题，现 将自身所感总结如下。 从查阅文献来看，目前的报道多停留在表浅的水平，选择标准不统一， 临床随机对照试验研究不充分，缺乏科学的理论依据等。现代的很多临床研究， 大都是关于肿瘤病人治疗后的饮食护理，如手术治疗或者放化疗后如何健康饮 食，合理补充营养，而没有深入契合“中医食疗”的概念和内涵，忽视了中医理 论在肿瘤康复治疗过程中对于饮食的指导作用，偏离了中医食疗的内涵。因此， 目前的临床报道还是处于相对表浅的层面，临床随机对照试验的研究尚不够充 分。对中医食疗更深入、更系统的研究还有很多不足之处。 对于辨证施食的研究还不够明确，如何辨证，尚无统一的标准。辨证 施食和辩证施药一样重要。中医认为食物和药物一样具有四气、五味和归经的 性质。对饮食结构中各类食物的搭配及膳食的选择，尤其是对疾病过程中食物 的选择，中医强调必须符合“辨证施治”的原则。即食物要与所用的药物性、味 一致，或互相辅佐或对人体能补虚祛实。所以对肿瘤患者的饮食，应由有经验 的中医，全面掌握患者的情况后给予具体的指导。辩证施食对于肿瘤病人的食 疗而言是必须的条件。目前的研究还只是在停留在理论水平，缺乏实际的、深 入的临床调查研究。 对因人施膳还不够重视。人的体质各有不同，固食疗方法也不尽然。 因人施膳是指在进行中医临床辨证施膳时，要遵循中医“虚则补之、实则泻之” 等辨证论治的理论，以及中医体质学说的基本理论，注重调整体质，平衡阴阳， 扶助正气，达到强身健体之效。如阳虚体质(偏阴质)，多选用温补类的食物。阴 虚体质(偏阳质)，多选用滋补类的食物。平和体质，多选用平补类的食物。对于 疾病状态的病人则必须首先因病治宜，辨证施膳，再结合患者个人体质进行药 食滋补。目前的临床研究暂无。 对于食物的四气、五味、归经、功效、主治的研究还不够细致完善。 食物也有寒热温凉“四气”、酸苦甘辛咸“五味”、归经以及自身的功效。作为食物 而言，其寒热温凉之偏性没有药物那么明显，但也有温凉之异。目前而言，还 停留在粗略的水平，比如羊肉、鸡肉等属于温性的食物。鸭肉、西瓜等属于凉 性的食物。由于这种属性分类太过笼统，严重影响食物作用的被认知度，进而 影响患者的选择，最终导致食物不能物尽其用，达不到其最好的治疗作用。还 出现了所谓“发物”的食物，其主要是指易诱发或加重某些疾病、不利于肿瘤患 者康复的食物。这些食物五味太多，多数属于大寒、大热、大辛、大燥之品。 目前有关“发物”这一争论尚无确定的分类标准。对于食物功效的研究更少之又 少，版本不尽相同，患者茫然，不知如何选择。 3 讨论 当今社会，肿瘤的发病率呈历年上升的趋势，严重危害人类的健康。 中医食疗以其独特的优势在肿瘤的治疗过程中发挥着积极的治疗作用，显现出 越来越重要的地位，并将在以后的临床治疗中发挥更加突出的作用。应从以下 几个方面着手：(1)完善各类肿瘤的中医证候分型。肿瘤疾病临床多采用西医的 统一分期，便于指导临床用药。辨证分型是中医辨证论治的基础和前提，因此 完善各类肿瘤疾病的中医分型就显得尤为重要。以原发性肝癌为例，前期关于 原发性肝癌的中医分型的临床研究表明，临床上针对这一类型肿瘤的分型存在 很多差异，给辨证施食带来诸多不便。原发性肝癌因其多发性、严重性能够引 起足够重视，对其的研究也就更多更充分，即便如此，临床上对其分型还存在 众多差异。可想而知，其它肿瘤疾病的中医分型会更加异议纷纭。完善各类肿 瘤疾病的中医分型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为以后的临床指导打下坚实的基础，提 供理论依据。(2)完善日常生活中常见食物的属性分类。食物的属性就如同药物 的属性，是辩证施食的基础，要想把中医食疗更早的应用于现代临床的临床工 作中，发挥出更大的作用。完善食物的属性分类就是一件重要的工作。食物的 性味、归经、功效、主治，目前研究尚存在的不足，如何去完善还有待于进一 步的研究。(3)完善针对肿瘤疾病不同证型的食疗方。中医食疗具有悠久的历史， 在其发展的过程中产生很多食疗经验方，这些经典的食疗方经过长期的临床验 证，其功效明确，能够适应当前乃至以后一段时间临床的需要，我们应当以这 些经典食疗方为基础，建立健全针对肿瘤疾病不同证型的食疗方系统，更加科 学的、系统的指导患者进行食疗选择，使中医食疗得到广泛的认可与应用。(4) 将中医食疗的思想以及食疗方推广到临床工作当中。中医食疗虽然被人们所知 晓，也普遍被认为在肿瘤康复治疗过程中乃至其它疾病的康复过程中能够发挥 着重要的作用。但是，在临床上的应用却没有那么广泛，归根结底是与中医食 疗的思想还不够深入，食疗方还不够系统。如何将中医食疗的思想推向临床， 仍是今后应该努力的方向。这是一项长期的工作，也将是一项极其具有实际意 义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