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军文职招聘考试语境——俄语语气词汉译的钥匙

 2011年第1期                          俄语语言文学研究                            2011, №1
总第31期                 Russian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Studies                 Serial №31

语境——俄语语气词汉译的钥匙

关秀娟
（黑龙江大学俄语语言文学研究中心，哈尔滨 150080；黑龙江大学应用外语学院，哈尔滨 150080）

提  要：语境是原文语气词理解和译文语气表达的钥匙。俄语语气词汉译受语境制约，被语境选择。只有在具体语境中语气词才能体现其语用意义，发挥交际功能。上下文语境、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从不同层面解决语气词翻译的困难。受语境选择，原文语气词隐含的语用意义在译文中外现或仍保留隐含状态。
关键词：语境；语气词；汉译；语用意义；交际功能
中图分类号：H030               文献标识码：A

引言
人们常说语境决定语气词的意义，语气词翻译要依靠语境。那么，语境在哪些具体情况下对语气词翻译有影响？如何发挥作用？结果又如何呢？这些问题很少有人研究。
语气词意义空灵，很难把握，是翻译的难点。俄汉语气词差异较大，这自然使俄语语气词汉译难上加难。俄语语气词数量丰富，有138个（王永 2008：8）；俄语语气词在句中位置灵活，可置于句首、句中、句末；俄语语气词用法灵活，可以独立使用，表达完整的思想。汉语语气词数量有限，有16个，其中最基本的有6个（黄伯荣、廖序东 1997：45—50）；句中位置较为固定，多位于句末，也有一些置于句中；一般不能单独使用。这些差异都将成为翻译的难点。难译并非不可译。
语气词是语气的表达手段，在具体的语境下它体现语句的语用意义。因此，可以从语境入手，通过语气词在语句中所体现的语用意义来研究语气词翻译问题。
1 俄汉语气词与语境
俄汉语气词均属虚词，不像实词那样具有独立的具体意义，它们是实词意义表达的辅助手段，是语句语气表达的重要方式。在一定的语境中语气词可以表达说话人对语句内容的态度，从而体现其语用意义。
苏联科学院《俄语语法》（1980年）中指出，“语气词参与构成和表达各种非现实意义（祈使、虚拟、条件、愿望）的词的形态形式和句子形式。语气词具有对交际内容评述的功能，含有说话人对语句内容的态度意义”（信德麟等 1990：453）。对语句内容的态度意义即为语用意义，而语用意义则要依靠语境来体现。汉语语气（助）词是语句语气表达的重要成分。“语气助词不仅配合句子语气表明特定意图，而且可以加强语气表达的信息量。” （邢福义2000：242）汉语语气（助）词同样含有说话人对语句内容的态度意义，使语句的语气得到加强，这正是语气词的语用意义所在。语气词依据表达语气的不同分为4类，分别表达陈述语气、疑问语气、祈使语气、感叹语气（黄伯荣、廖序东1997：45）。部分语气词在不同语境中配合语调可以表达不同类型的语气，体现不同的语用意义。
可见，俄汉语气词虚词不“虚”，它们通过语境可以使语句增生语用意义，体现说话人的特定意图。语气词翻译保留的是语气，即语用意义，变换的是语气表达手段。俄语语气词汉译必然以语用意义为桥梁进行俄汉转换，这一过程必须在具体语境下完成，自然受到语境的制约。
2 俄语语气词汉译的语境制约
俄汉语语气词有同有异，不同语境中语气词的语用意义各不相同，汉译时需要采用不同的方法：零译（略去不译）、对译（译成汉语语气词）、转译（译为汉语的其他词类、短语或句子）。具体采用何种方法，应依语境而定。语气词翻译必须依靠语境，一方面，语境能够帮助译者理解原文，确定语气词的语用意义；另一方面，语境能够帮助译者进行译语表达，再现语气词的语用意义。
制约俄语语气词汉译的语境主要有上下文语境、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上下文语境对汉译的制约较为直接，因为语气词的语用意义直接靠上下文获取；情景语境对汉译的影响最为突出，因为语气词多用于人物对话，而对话都是在一定的情景内完成的；文化语境往往在更高的层面上控制翻译过程，因为它涉及到的是文化背景和人的思维。语境对语气词汉译的影响是绝对的，制约机制是动态的。三种语境并非截然分开，而是共同作用于翻译过程，其中前两者作用较为突出。为了便于分析，这里对三种语境分别加以说明。
2.1 上下文语境
上下文语境可大可小，小到一个词组、语句，大到一个句群、一个语段、一篇文章，甚至一本书。本文研究对象主要为对话语篇，所以，我们所说的上下文语境大多指前后语句或上下话轮。上下文语境决定原文语气词的语用意义，暗示语气词的交际功能，是理解原文的基础。同时，在译语表达时由于上文或下文的影响，译者也不得不将语气词略去不译或转译为其他词句。请见下例：
（1）Вот видишь ли, —сказал Степан Аркадьич, ты очень цельный человек.
 “你要知道，”奥勃朗斯基说，“你是个一丝不苟的人。”（草婴 译）
（2）— Нет, ты точно думаешь, что это возможно? Нет, ты скажи все, что ты думаешь! Ну, а если, если меня ждет отказ?.. И я даже уверен...
“不！你认真想想，这可能吗？不，你把你所想的一切都说出来！可是，如果，如果等着我的是拒绝呢？……而且我甚至相信……” （克冰 译）
（3）— Люди как люди...
— Нет, это люди особые.
“不过是些普普通通的人。”
“不，这是些特殊的人。”（袁建平用例）
例（1）中后半句ты очень цельный человек表达了说话人对受话人的一种评价，译成“你是个一丝不苟的人”，受之控制带语气词的短语вот видишь ли应相应地译成表示认知意义的短语“你要知道”，而不是直译为“你快看”或“你看到了吗”等。例（2）中语气词ну的交际功能是话轮的衔接手段，反映说话人思路的转变。译文中其下文“а если, если”的译语“可是，如果，如果”已经涵盖了ну的交际功能，所以ну在下文的管控作用下略去不译。例（3）中это люди особые的译文是“这是些特殊的人”，受此答句译文控制，Люди как люди中как隐含的评价意义“普普通通的”应外现，与“特殊的”相对应。除了下文管控上文外，上文也可以管控下文。下面例（4）中вот что具有总括意义，是对上文“Молод, слабосилен я”所作的总结，转译为独立小句“的确如此！”，明确了说话人的态度。
（4）И вдруг тихо заговорил:
 — Молод, слабосилен я, — вот что! Не поверили мне, не пошли за моей правдой, — значит — не умел я сказать ее!..
接着他忽然自言自语地说：
“我太年轻，势单力薄，的确如此！我说的话他们不信，我讲的真理无人响应，看来我还没有把真理说明白！……（郑海凌 译）
2.2 情景语境
俄语语气词在口语中使用频繁，与情景语境关系密切。译者应根据情景语境捕捉语气词为语句增生的语用意义，进而在汉语中搜索合适的语气表达方式，再现原文语用信息。由于两种语言中语气词数量不对称，汉语中往往找不到对应的语气词，而只能在保证语用信息不变的情况下转译为其他词句。影响语气词汉译的情景语境包括话题、谈话双方的关系、交流方式等。如下例：
（5） — Я и то еду послезавтра, Агафья Михайловна. Надо дело кончить.
— Ну, какое ваше дело! Мало вы разве и так мужиков наградили!
“我后天就走，阿加菲亚•米哈伊洛夫娜，得把事办完。”
“咳，您那是什么事！难道您赏给农夫们的还少吗！”（克冰 译）
（6）— Вчера он опять звонил.
— Ну?
— Четвёртый раз на этой неделе.
— Ну?
— Мне всё это кажется странным.
“他昨天又打电话过来了。”
“怎么了？”
“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第四次打过来了。”
“那又怎样？”
“我觉得这一切很反常。”（周淑娟用例）
情景语境中说话人对话题的态度影响语气词翻译方法的选择。例（5）中语气词ну是说话人对交际对象所提话题的一种反应，表明了一种疑惑和轻微的否定态度。汉语译文中将其转译为叹词“咳”，还原了原文中说话人的态度，完成了其交际功能。例（6）中两个ну都体现了说话人对交际对象所说话语的一种反问态度，第二个ну还夹杂着对交际对象疑虑的一种否定。汉语中没有相应的语气词，只能把隐含的信息外化，转译成句子“怎么了？”和“那又怎样？”，来表达说话人对话题的态度，再现原文的交际功能。
（7）— Спасибо, мать! Я поужинал. Так вот, Павел, ты, значит, думаешь, что жизнь идет незаконно?
译文1： “谢谢你，大妈，我吃过饭了。巴维尔，你是否觉得这样生活下去不大合理呢？”（郑海凌译）
译文2：“谢谢你，老婶子！我已经吃过晚饭了。看来，巴维尔，你认为现在过的是不合理的生活喽？”（孟庆枢 译）
试译：“谢谢你，大妈！我吃过饭了。那么，巴维尔，看来，你认为现在过的是不合理的生活喽？”
（8）— Уж пора забыть это.
— Нет, вот не забываю.
“该忘掉这个了。”
“不，就是忘不了。”(付迪 译)
情景语境中说话人对交际对象的态度也会影响语气词翻译方法的选择。例（7）中语气词так вот和значит表明交际双方的身份是平等的，说话人的语言较随意，边思考边说，语流中夹带了两个语气词，试译中将它们转译为两个插入语“那么”、“看来”，再现了同样的交际情景。例（8）中语气词уж起加强祈使语气的作用，突出了说话人对对方的劝慰态度。译文中将其对译成语气词“了”，体现了原文的情态意义和语气特征。
（9）— А теперь скажи мне, что это ты все время употребляешь слова “добрые люди”? Ты всех, что ли, так называешь?
译文1：“现在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总说‘善人’呢？莫非你把所有的人都称为善人？” (钱诚 译)
译文2：“那么现在告诉我，你一直使用‘善良的人’这个词，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对谁都这么称呼吗？”（严永兴 译）
试译：“现在你告诉我，你怎么总说‘善人’呢？莫非你把所有的人都称为善人不成？”
情景语境中说话人的交际形式也会影响语气词翻译方法的选择。语气词多用于口头交流中，口语这种交际形式是重要语境之一。例（9）引自《大师与玛格丽特》，虽然语出总督之口，但用了口语性极强的语气词что ли，这就要求译者再现同样的交际情景，应该说，用“莫非……不成”突出了口语的特点。
2.3 文化语境
文化语境对俄语语气词汉译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使用两种语言的人的文化背景差异和思维方式不同。使用两种语言的人的文化背景的差异会影响语气词所含语用信息的表达方式，往往不能用对等方式直接翻译，而需加以注释，或补充说明。就思维方式而言，“不同民族会有不同的思维方式，故反映思维的语言表现方式也有差异”（何自然、冉永平 2002：168）。俄语语气词可以单独成句，表达完整的思想，其隐含的意思对于俄罗斯人来说是不言而喻的，译成汉语则要改变形式，因为汉语语气词不能单独表达思想。
（10）А у приказчиков клади сахара в стакан хоть по пять кусков.
管事先生那里可往杯子里随便放糖，哪怕一下放五块！（华劭 译）
（11）— А я получила из Москвы письмо. Мне пишут, что Кити Щербацкая очень больна.
—Неужели? —нахмурившись, сказал Вронский.
“我收到莫斯科来的一封信，信中说，吉蒂•谢尔巴茨卡亚病得很重。”
“是吗？”沃隆斯基皱起眉头说。（克冰 译）
例（10）主要体现了文化背景对翻译的影响。俄罗斯文化中，喝茶或咖啡时往往要放糖（多为方糖），放多少块取决于个人口味，一般心理标准为一两块。此例背景是物资缺乏的年代，普通百姓很少能吃到糖，而官员却相反。原文语气词хоть隐含着“可以超过一般量，随便放”的意味，由于文化背景不同，汉语读者可能难于深刻理解这层意思。译文增加了解释性短语“随便放糖”，使原文意义充分再现，符合异族文化背景读者的需求。例（11）原文中语气词неужели单独成句，其交际功能是提供隐含信息“不应该或没想到如此，却如此”。汉语中没有相应的语气词，只有把隐含信息译出，才能充分实现原文的交际目的。同样，上文例（6）也是语气词单独成句的典型例子，语气词ну两次单独成句作为应答，意思、态度表达充分，汉语中却找不到对应形式，只能用词汇手段表达原文隐含的语用信息。
3 俄语语气词汉译的语境选择
俄语语气词汉译是在保证原文、译文语用意义对等的基础上变换语气表达方式。原文语气词的语用意义在汉译过程中受语境选择，在译文表达中可能外现，也可能仍保留隐含状态。
3.1 语用意义隐含
语用意义隐含是指译文为了追求与原文风格上的极似，在语境允许的状态下尽力做到原文隐含的语用意义在译文中不用词汇手段外现，使译文读起来不过于直白，给读者留下想象的空间。上文例（8）中уж表达的语用意义是：不要再对此事耿耿于怀。译文中将其对译成语气词“了”，表达了同样的祈使语气，语用意义仍处于隐含状态。
（12）Послали его учиться, он и учись.
派他去学习，他就得学习。（华劭 译）
（13）— Это значит, ты даром отдал лес, — мрачно сказал Левин.
— То есть почему же даром? — с добродушною улыбкой сказал Степан Аркадьич, зная, что теперь все будет нехорошо для Левина.
 “这就是说，你把森林当礼送了。”列文阴郁地说。
“怎么是送了礼？”斯捷潘•阿尔卡基奇和蔼地微笑着说，他知道，此刻对列文来说，什么都不顺眼。（克冰 译）
例（12）中原文语气词и隐含的意思是“应该”，即“不应该做与学习无关的事情”。译文中将其转译为副词“就得”，使原文“应该”的语用意义得到了表达，又没有直接外现。例（13）将语气词转译为疑问代词，其语用意义“根本不是送礼的事”没有外现，而且保留了原文强烈的反问语气。
3.2 语用意义外现
语用意义外现是指译文为了追求与原文信息等值，在语境作用下原文隐含的语用意义在译文中用词汇手段表达，使译文读起来易于理解。如下例：
（14）А счастье не в богачестве, Зачем оно, сынок? Нам бы хлебушка кусок, Да водицы глоток, Да изба с потолком, Да старуха под боком.
财富并非幸福，儿子，何必要身外之物？我们只要面包一块，清水一口，小屋有房盖，身边有老伴。这些能有，也就足够。（华劭 译）
（15）Впрочем, наше дело маленькое. Наше дело прокукарекать, а там хоть и не рассветай.
顺便说，咱们的工作微不足道，咱们就像报晓的公鸡只管叫，哪怕天不亮也管不着。（华劭 译）
（16）Довольно! Я воюю с девятьсот четырнадцатого года. За что? За отечество? А это отечество, когда бросили меня на позор?!.. И я опять иди к этим светлостям? Ну нет.
够了！我从1914年起就打仗。为了什么？为祖国，当我被人遗弃饱受凌辱时，这个祖国在哪里呢？！……我现在又得去找这些大人先生们？得了吧，不去。（华劭 译）
例（14）中，根据语境我们发现，原文语气词бы含有“如果有……，就满意了”的细微含义。汉语中没有类似的词汇，译文将其转译为一个句子“这些能有，也就足够”，隐含意义用文字形式外现，使译文表达更流畅，更易于读者理解。例（15）中，原文语气词хоть在此语境下获得了“哪怕……也不加以理会”的隐含意义，译文将其译为“哪怕”，还原了原文听之任之的语气，又增加了短语“也管不着”来明确原文语气词隐含的意思。例（16）中，通过语境可以判断，语气词ну含有反感、否定的语气，译文将其译成了具有实际意义的短语“得了吧”，原文意思得到了再现，但表达形式从隐含转为外现。
结论
语气词翻译保留的是语气，变换的是语气表达方式。俄汉语气词的异同要求译者通过语境来解决翻译中的难题。俄语语气词汉译过程受语境制约，语用意义的表达受语境制约，语境是原文语气词的理解和译文语气表达的钥匙。上下文语境、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共同作用于俄语语气词汉译过程，影响汉译方法的选择。通过语境选择，语气词在原文隐含的语用意义在译文中体现为隐含和外现两种状态，前者保留了原文的韵味，后者便于理解。

参考文献
[1]何自然、冉永平. 语用学概论[M]. 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2002.
[2]黄伯荣、廖序东. 现代汉语（下）[M]. 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7.
[3]王  永. 俄语语气词隐含义研究[M]. 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8.
[4]信德麟. 俄语语法[M]. 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0.
[5]邢福义. 汉语语法学[M]. 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
[6]袁建平. 俄语口语中常见的语气词及其汉语表达法[J]. 兰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2年第4期.

Context — A Key to Chinese Translation of Russian Mood Word

GUAN Xiu-juan
（Center for Russian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Studies of Heilongjiang University, Harbin 150080, China; School of Applied Foreign Language of Heilongjiang University; Harbin 150080, China）

Abstract: The context is the key to understanding the mood word of source text and expressing mood of target text. The Chinese translation of Russian mood word is limited and selected by contexts. Only in context could the pragmatics meaning and the communicative function of the mood word be expressed. Context, context of situation and context of culture can resolve difficulties of mood word translation in different aspects. Hidden pragmatics meaning of the mood word in source text, selected by contexts, will be opened or be hidden as before in target text.

Key words: Context; modal particles; Chinese translation; Pragmatics meaning; Communicative function

基金项目：本文系黑龙江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俄语语气词交际功能研究”（11542155）和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俄汉）全译转化机制及其应用研究”（2008JJD740057）成果之一。
作者简介：关秀娟（1975—），黑龙江大学俄语语言文学研究中心博士生，黑龙江大学应用外语学院讲师。研究方向：翻译学。
收稿日期：2010-09-08
 [责任编辑：叶其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