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小河

 故乡的水土。我时常想起故乡的那方热土，故乡的人们，故乡的炊烟，还有那条绕着我们村庄安详流淌着的小河。 　　这条小河究竟形成于哪年哪代，这我无法考证，但她像一部记录家乡历史的典籍，在这里万古流淌，从洪荒的岁月流淌到今天，又要从今天流向我们无法预测的明天。她详实地记载了故乡一草一木的变迁，一朝一夕的生活。她对山村的形成和发展了如指掌，她一定明白，这一带最初是怎样的荒芜凄凉，村民们如何披荆斩棘，挥汗垦荒，终于变成了现在的沃土肥乡。她滋润着这方土地，曾经养育了我们的祖祖辈辈，还要养育我们的子子孙孙。在这块土地上，她见证了腥风血雨的战争;收获过五谷丰登的年景;品味过酸甜苦辣的时光;记录下悲欢离合，爱恨情仇;目睹了朝代更迭和人情世故。那些远去的岁月和往昔的记忆，都随着这条小河流向汾河，汇入黄河，终归大海。 　　我的童年是伴随着这条小河度过的，是这条小河把我孕育、滋养。我坚信我身体的细胞里至今仍含有小河给予的水分和营养。我们村庄四周的山沟里大大小小有一百多眼泉，一眼眼泉如同珍珠一样撒落在山岭的漩涡之中，大大小小的泉水形成涓涓细流汇成了小河. 　　春打六九头，河边的柳条发了绿，站在柳条上的鸟儿开始对着沉睡了一冬的河水呼唤开来，河心不时传来冰裂的声音，一块块裂开的冰块在河中碰碰撞撞流向远方。河开后，燕子来了，紧接着杏花也开了。进入夏季，环绕村庄的小河是孩子们的主要活动场所，淙淙溪水流过青石板，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绽开一朵朵洁白无瑕的浪花，就像一群天真烂漫的儿童在兴致盎然地吟唱一首热情奔放的歌谣。河水有急有缓，湍急处如飞珠溅玉，平缓处似银湖泻波。河底有五颜六色的石头、沙子，清澈透明的河水中无数的小鱼、青蛙、蝌蚪游来游去。 　　三伏天，孩子们经常在小河里戏水玩耍。阳光下的河水闪耀着金色的光泽，我们如鱼一样在水中游弋，平滑的水波如母亲温柔的手抚摸着我们幼小的身体。也有站在河床落差大的地方冲淋浴，清澈的溪水飞流直下，任凭浣洗、冲涮，别提多惬意了。牛儿在河边悠然啃着青草，我们躺在草地上享受清凉的河风，看蔚蓝的天空，浮想联翩。河里的小鱼特多，掀开水下的每一块石头，都能发现它们，一群一群聚在一起，有的多达数十条，大的如手指，小的不盈寸，比比皆是，我们常常捉来泥鳅喂鸡。 　　盛夏暴雨过后，河水是要发脾气、抖威风的，每条山沟里的洪水都汇聚在小河里，混浊的泥水卷裹着沙石杂草，翻滚着、咆哮着，像一群狂奔的野马汹涌而来，势不可挡，怒吼着冲向远方。山洪过后，整个河床被冲洗的干干净净，我们常从河里捡些从上游冲来好看、光滑的鹅卵石玩。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到了大寒，河面就冻实了，整条河流形成一条银蛇。一场冬运会在河沟里举办，我们全在这里集结，滑冰是我们的拿手好戏，站在冰上紧跑几步，然后收脚，身体利用惯性向前滑去。最让我们感兴趣的是玩冰车，差不多每个男孩都有一个冰车，冰车是用木板钉成的，下边串着两根钢筋棍。把冰车放在冰上，坐上去用冰锥在冰上一扎，冰车就哧溜地走开了。每天下午放学后，我们都要下河去玩冰车，打溜子。有时一玩就几个小时，天黑了也不回。每年冬天最热闹的是腊月初七的下午，一进入腊月，我们就天天盼着打腊八冰了。初七中午一吃完饭，我们就拿着斧子、箩筐下河去了。选择洁白、突出的好冰块开始打腊八冰，大大小小的腊八冰打好后，抬的抬，提的提，一趟一趟往家送，做出的腊八粥清香可口。冰块除了用来做腊八粥外，还放上腊八粥供在大门口、窗台上、树上、磨盘上、牛圈等地方。那时故乡虽穷，但不管过哪个农历节都显得那么隆重，不象现在连过年的气氛也一年比一年淡下去了。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我虽然离开了故乡，但却永远不会把村旁的小河遗忘。童年的记忆永远在悠悠的小河里悄无声息地流淌着，她像精灵一样时常出现在我的眼前。小河的风姿已牢刻在我心里，那"哗啦啦"动听的歌声始终在我耳旁回响，她像一支饱蘸油彩的画笔，涂抹着家乡的田园风光。她又如同母亲一样宽厚慈祥，用甘甜的乳汁哺育了一代又一代的村民，让少女变得美丽俊俏，让小伙儿长得健美伟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