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尘香旧忆

  事实上，尘也并不香。
 
        我伸出手，试图去抓住什么，其实空气中什么都没有，但我就是不懂，只不过一级台阶的距离，空气中就像是横亘了一湍沸水，刚刚烧好的那种。一厘米的差距，就是凉热两种境遇。
 
        我站在楼梯上，实在耐不住这热气，慌忙钻进房间。
 
        房间里泛着一股久未人涉的尘气，是的，尘埃的气味，我真的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描述。我打开风扇和窗户，开始写作业。
 
        写累的时候，我偷懒小憩了片刻。随意抽开旁边的抽屉，里面卧着一些初中时光的见证。
 
        首先拿出来的是第二个初三的同学录，也是自己从小到大第一个同学录。里面的内容我不想在这里介绍，事实上我也并没有翻开它，因为之前已经看过很多遍了。
 
        然而今晚注定不会平静。几张照片恰从扉页的内页漏了出来，这样不动声色，温柔的在我尘封已久的记忆里生生划开了一道口子，而那些记忆就这样歪着头渐渐不情愿的流出。因为猝不及防，所以生疼无比。
 
        照片是第二个初三的毕业照，照片里的你并不出众和精彩，完全不懂打扮的你又恰逢时运不济，偏偏碰到一个洗相片技术蹩脚的师傅，整个人显得臃肿又土气，本来就不高的身躯完全走了样。
 
        我还来不及偷笑你的败笔就被自己活生生抽了一个大嘴巴。继续翻找，几张最早的初三毕业照溜了出来。照片里的自己明显还没习惯被玻璃质的机器注视，两只手耷拉在两腿间不自然的垂落，头也偏到一边漫游他处了。那时候还没有把头发留长，整天顶着一头板寸叫嚣着我是文学天才，天皇老子都不放在眼里。青春默许的目中无人、肆无忌惮的猖狂完全与一年之后友好退怯、左右逢源，只会做老好人笑状的自己判若两人。尽管少了许多锐气，但为什么我更喜欢那个猖狂无比的自己呢？
 
        说不上来缘由，手里却不闲着，我找到了那个单纯傻瓜的自己最好的证明。
 
        那是我写的自传性质的小说，但我从来没告诉过她，哪怕心里早就计划好要送给她。抓在手里的笔记本很薄，薄的甚至感觉不到重量，渺小卑微一如当年义无反顾的自己。
 
        细细翻看，那时的文笔算不得好，甚至是太过稚嫩，完全不能与现在同日而语，小说终究也是中途夭折。
 
        好感这东西也真奇怪，有的时候在精神上不断折磨自己，但一旦没了，一切都云淡风轻。事后，那些曾经难以启齿的天真，也会像一个讲故事的人一样，完全进入角色把自己的事描述的绘声绘色、轻描淡写。完全没有悲伤的情绪。附带着也没有了写的动力。
 
        大概那应该是我初涉创作的开始吧，内容并不见得有多好，更多的只是一腔热血。但是就算时光过了最好的年华，或正赶上尾巴。时景与人生的方向可能与自己梦想的或造物主帮我们设计的人生完全背道而驰。
 
        事实上尘并不香，记忆却很旧，旧的需要阴差阳错的意外才能定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