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依旧

 1

且微微笑

 

那日，他问：想是什麽样的感觉？

且微微笑，再略作缱绻着想一番。

想，应该就是暖暖沁着的一种情意，这情意始终跟随着一种隐秘的念想。这念想，清明自知，缠绵自知。

她想说，她未走远，她一直端坐于光阴的深处写字，偶尔拈一些文字给他。

她想回向给他以文字，想有一天若是坐在他身边，定要对着他朗朗诵读。这已经记不得是哪一时的念想了，却又终因时日已久，现今只嗅得到隔年落叶的颠簸。

蜷缩在窗内依稀昏黄的灯光里，想着他是否会念及这一处的人，念及这一处绵绵时日里因他而来的清柔尘埃。

再看窗外，这春日，已经青红柳绿的。那麽，绿，且要静静的绿；花，且要慢慢地红。

她要等着春天，等着这隐落墨迹深处的隔年落叶的今朝。可是这样寂寂地等着，又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泛青？而这样无声无息地隐在一段文字里等一个心意，又似乎正合了这漫漫春色。

 

2

拈了一些花语，放在案头

 

喜欢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下屋子里的场景，然后坐在靠墙的角落里，倚着慵懒的光景，或思，或倦。

那日午后，小睡醒来，天色亦是清朗，把枕边的书随手一合，打开音乐，整理家。

先是在地板上安了一个榻榻米，上面放一张微黄的竹席，摆一个案几，案几上铺碎花棉布，散着几本书，一盏红色的小台灯，还有几个蓝色老粗布靠垫零落其间。

然后带着稍稍的倦意，端坐于幽暗之中。这时，会有一些情节悄无声息地在这样的场景中来临。这情节，或者是从未发生，或者是已经发生，皆暖，皆忧。偶尔，有风从半开的窗前卷起帘幔；偶尔，案几的书页溅上一袭落日昏黄的光。

夜里，睡在这般如意的光景里，没有再辗转。

隔日清晨，去春里走了一趟，拈了一些花语，放在案头，等春暖花开。

 

 

 

3

看朗意，亦是不及春光

 

在这样的案几边读书，会倾倒，倒不是因了一段一段明暗深浅的墨迹。这深深浅浅的墨迹再风情万种，若看明媚，看朗意，亦是不及春光。

可春光很远，远到她的光阴之外。所以，无论文字怎样不堪斑驳，她依旧喜欢在文字里被缠绕住。那一刻，苏醒，或者沉迷，都是时光或者生命里喜欢被一再重复的情节。这个情节，没有厌倦，因为读书的时光里实在是有着无法言说的意想不到的清雅之媚。

 

4

此间文字，与春天无关

 

也许这个寂静的小镇，只能读书，或写字，方能寻得一丝清绝的慵懒之意。

每每用文字挥霍，都觉得这挥霍里有着风华绝代的清美，且不管清美里汹涌着的甜蜜忧愁。

用最简静的文字写，愈简静愈喜欢，让那些美好的情意都在文字里发生，这样的书写这样的缠绵是她迷恋的。尽情写，再尽情冷落；一边思量，一边落笔，一边倾诉，一边遗忘。

幻想着有朝一日，或者在哪一个春意里，用那座案几上的文字伴着明媚再尽情书写一曲。让所有落笔的文字都依稀风情，让所有如锦如焰的情意盛满欢盛。

她知，她不是她的文字，无法活色生香，无法波澜四起，无法在一盏时光里氲染一番一番热腾腾的欢闹。

她与世隔绝着，只能在一座寒壁笼罩的清朴里书写她的文字。所以，所以啊，她要她的文字，哪怕就只是蘸了一点清墨也要倾了城。

这时节应是早春吧。一树一树的繁花就要开放。可她想说，此间文字，与春天无关，与花开无关。她只是想在那些欲开未开的风韵里伴一袭微明光焰，自语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