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1 时间：盛夏，正午 地点：北京火车站 人物：六个青年
汽笛声响，火车进站。车门打开，乘客下车。喧嚣声伴着人流，六个衣着朴素的青年夹杂其间。六人手中都提着沉重的行李，为首的高瘦青年甲不时回身招呼后面五人跟进，后面随行的边走边左右看，行走间经常碰到别的旅客。（六人略显疲惫）
2 时间：同上 地点：候车大厅 人物：中年人、六个青年
熙攘的人群中一个中年人翘首张望。大厅尽头六青年出现，中年人摇手示意，六人看见面呈喜色，拖拉着行李快步靠拢。七人相聚、交谈。（周围嘈杂的声响掩盖了七人的语音）中年人引领六人出站。
3 时间：同上 地点：车站外 人物：中年人、六个青年
人流中，中年人带着六人穿行。走出一段距离，七人上了一辆公交车。公交车关闭，开走。
公交车上，乘客很多非常拥挤。六人扶着行李站立。各种声响涌入车内。
4 时间：同上 地点：街巷 人物：中年人、六个青年
汽车到站，下车。青年们环顾四周，而后在中年人的带领下快步行走。路过一家小饭馆，中年人看了一眼回头问为首的青年甲“吃过饭了？”。甲回答“在车上吃过了。”中年人点头，带着大家继续走。
5 时间：同上 地点：工厂厂房 人物：吴老板、中年人、六个青年
穿过一条较为僻静长街，七人走进一个工厂的偏门。这里是一处独立的大院，院子当中有两颗树，北面是一间宽大的厂房，南面是几间低矮的平房。中年人等走进厂房，厂房门旁有一个自来水水管和接水池，厂房里面各有两台机床和铣床，一台钻床，一台砂轮机，乙炔瓶和氧气瓶，砂轮切割机，电焊机，地上摞着几块铁板，东西两面墙一面摆着几个架子，架子上分门别类的横堆着许多钢筋、角铁、铜棒和铁管等物，另一面摆着几个工具柜（柜子里分别放有板子、钳子、改锥、螺母、螺栓、管件等物）再向里靠墙还有一个工作台，工作台的外角装有一个大卡钳，一个身高体胖的男人赤裸上身背对众人正在工作台上呼呼大睡。厂房最里面由一个单独的小屋，那里是洗澡房，有一扇墙和一扇木门与外间隔开。
中年人走到男子身边轻声呼唤“吴老板，吴老板”
男子醒，坐起身打哈欠，睡眼惺忪的看着中年人又转头看青年。
中年人满脸赔笑“您看看，都到了。”
吴老板看了看略带不满“我没要这么多人。”
中年人笑“多找几个备用的，您捡够格的留下。”
吴老板懒洋洋的站起身，扫了几个青年一眼。他从工作台上拿起一张图纸，见甲站在最前面，就问甲“看得懂零件图。”
甲点头“学过”
吴老板将图纸交到甲手中，头向旁边的车床一摆“照样做一个。”
甲放下行李接图纸看了看，在车床边捡起一块毛料安装，测量，而后开动车床，走刀，车完一刀后再次测量，而后走刀。手法很熟练。
吴老板看了一会用手揉眼睛，转身到墙角的洗手池处洗脸。中年人见吴老板满脸通红，含笑搭讪“今天又没少喝吧。”
吴老板一边洗脸一边说“有什么办法。一群大爷，哪个也不敢得罪。”
中年人笑。
吴老板“唉。光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
中年人“受点罪也值得。您看这几个孩子年岁不大，可都挺老实，手艺也都不错，有他们在什么活都能应得下来。索性您就都留下来吧。”
吴老板没有答言。（机床的声音停止）中年人拿毛巾给吴老板，吴老板擦脸，待他将毛巾拿下来时发现甲拿着车好的零件和卡尺站在他面前。吴老板稍感意外。他接过零件看了看，又拿卡尺测量。中年人问“怎么样，我没瞎说吧。”吴老板将零件放在工作台上，又拿起一张图纸看着余下五个人说“谁做这个？”
乙接过图，看图，而后走到铣床前开始操作。
工作台上并排放着六个刚刚加工的零件，吴老板看着零件点了根烟。中年人笑着看吴老板“没错吧，决不能砸您的牌子。”
吴老板面露难色“我这是刚开业，用不了这么多人，有三四个就足够了。”
中年人仍在争取“这几个孩子是一个村的，结伴来就为有个照应，都留下吧，钱给多给少都没关系。”
吴老板“别说这片儿汤话。干脆，留下四个，剩下的等买卖站住脚再说，不愿分开就都住在这儿，只要不惹麻烦怎么都好说。”
中年人笑着还想争取，吴老板“行了，就这么定了”中年人为难地回身看甲。
青年甲突然说话“按照您定的价，我们六个就要三个人的钱，行么？。”
吴老板“瞎掰，你现在说的好听……”
甲“咱们可以立合同，白纸黑字写清楚了谁也别反悔。”
吴老板看着甲愣神。
甲笑。中年人帮腔“怎么样？够实在吧。都留下吧。”
吴老板又看了一眼零件，抬头问众人“你们都叫什么。”
6 时间：傍晚 地点：小饭馆 人物：中年人、六个青年
一间简陋的小饭馆，里面有四张长方形的小桌，每张桌子配备四把椅子。七个人把靠里的两张桌子拼在一起。最里面是一个小柜台，柜台后的木质搁架上摆着一些廉价的酒水饮料。“一、二、三”七个酒瓶相撞，碰杯声过后，七人围坐吃饭。一张圆桌，几道很普通的菜，每人面前一瓶啤酒。中年人招呼青年吃菜，后说“行了，咱们这也算是开门红。六个人都有饭碗了”
青年丙吃着饭问“四叔，这吴老板不会真的就给我们半份工钱吧？”
中年人“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想往回收呀？”
青年乙“头一天来就有活干，不错了，别不知足。”
中年人“这话说得对。现在赚钱，一个字，难。这城里满街乱转找不到活的，干了活又叫人辞了的，干满了拿不到工钱的到处都是。实话告诉你们，在这老老实实干活，别调皮捣蛋，肯定不吃亏。这吴老板看着厉害，人可不黑，你们只要对得起他，他就必定对得起你们。明白吗？”
六人点头。
丁“这吴老板什么来头？看着不像有钱的人。”
乙“人家有没有钱关你什么事。”
丙“要是有钱就认他当爹呀。”
众人笑。中年人“包子有肉不在褶上。你看吴老板傻大黑粗的，可心里有本事。原来他就是这个厂的工人，厂子食堂搞承包别人嫌累怕赔钱，他敢伸手接。食堂站稳了他又在外面开饭馆。跟着又在一超市里包俩柜台。眼下这厂子倒闭了，他又把机修车间买下来，办了个小加工厂。人家可是硬打硬拼的干起来的，你们跟他可别玩虚的，他可什么都看的出来。”（青年甲坐在中年人身边，自始至终不说话。听了这几句话，他放下筷子静静的抽烟。）
丙“也是白手起家呀，厉害。”
乙“怎么，真打算认干爹。”
丙笑“我是说老给别人打工，一辈子干不出什么名堂，什么时候咱们……”用手骚骚头。
中年人“你打算干什么，也想做生意？”
丙“攒点钱投资，靠心路吃饭不是更好。四叔，你在这有几年了，你看要是做生意卖什么来钱快。”
乙“你呀，卖淫来钱最快。”众人哄笑。
中年人“你们呀，初来乍到，把饭碗保住了最要紧，别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瞎折腾。我在这呆的日子不算短了，可见过不少人精，你们这帮人捆成群也抵不上人家一半。可这帮人看着机灵，真成事没几个，栽跟头的到不少。背井离乡的，要朋友没朋友，要钱没钱，也找不到什么后台，最好老实点。做人做事犯点傻不见得吃亏。”
丙在喝酒，乙猛地打了丙后心一拳，大喝“听清了吗”
丙猝不及防，呛酒。众人笑。中年人凑近甲低声说“你日后多用点心，能压住事就尽量压事。”甲点头。
青年丁突然问中年人“四叔，你能晚两天再走吗。”
中年人“干嘛？我车票都买好了。”
丁“刚才咱们进厂找吴老板的时候，路上我看见好多人都瞪咱们。”
乙“是啊，我也纳闷。咱叔老实巴交，不会有这么多仇人吧。”
中年人“我一门卫，哪有什么仇人。那些人是老长的职工，工厂倒了他们都下岗了，这厂里有几个车间被别人买下来了，老职工想回来上班，可承包的谁也不要，都从外地雇民工干活。”
乙点头“明白了，我们是一毛钱一斤，便宜。”
丁“不会有人找我们麻烦吧。”
中年人“你们就管把自己的活干好了，天大的事有吴老板扛着呢。”
甲问中年人“小玲也跟您一块回去吗。”
中年人正夹菜，听话愣神，跟着哼了一声。乙发觉问“怎么啦，四叔。”
中年人一边吃饭一边含混说“她爱回去就会去，不回去死在这我也不管。”
青年们愕然的望着中年人，甲含笑劝解“小玲到底是个大学生，学问大，眼路广，留在这也好。”
中年人喝酒后点着一根烟“大学生！哼，这北京城大学生比他妈耗子都多，她又不是什么名牌，谁看得上她。”
丁“那您这一走把她一人留在这，您放心。”
中年人“那有什么办法。当初我在咱小县城跑运输，挣的钱比这儿多，要不是为了这丫头，我吃跑了撑到一个人跑这受罪。现在可好，她跟头把式的毕业了，我就成了土鳖了。”喝酒。
丁又要问话，甲向他摇头。乙端起酒瓶高声说“不提了。把酒都端起来，亲爱的同志们，为了庆祝咱四叔他老人家荣归故里，哥几个！”众人起身。“一二三”
7 时间：白天 地点：工厂厂房 人物：六青年、吴老板、两个陌生人
“一二三”六青年喊着号子向一辆汽车上装货。汽车开走，六人各自干活。甲照图在一块钢板上画线，丁打开气割枪刚要切割。丙抱着一根粗钢管从后面踉踉跄跄的走过来，边走边喊“行好吧，老爷太太！”甲、丁让路，丙将钢管放在地上用手砂轮打磨。甲看着丁开始切割，起身走开。戊和己正在焊接一个铁架子，在挪动铁架子时不小心撞到操作铣床的乙的身上，乙回身踢了戊一脚，戊赶忙和己将铁架子向回搬。甲帮二人放好铁架子，走到车床边开始车零件。厂房内电焊、气割和砂轮摩擦的火光不断。
工作中，吴老板陪着两个中年人走进厂房。吴老板向众人喊“先停一下，检查了。”众人停工。两中年人背着手围着厂房转了一圈，边走边说“地面太脏，玻璃也不擦一擦，气割电焊离得太近，容易着火，有灭火器吗……。”吴老板赔笑着辩解。
一中年人对吴老板说“咱厂子虽说停工了，可你这车间安全什么的还是厂子负责，你可别闹出事来，要不然我们可帮不了你。”
吴老板点头“不可能，咱们什么交情。”
另一中年人拿出一张纸“厂里定下的规程，你好好看看，不合格就不许开工。”
他刚要念，吴老板一把抢了过来“这乱糟糟的怎么看呀，走，先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二人转身向外走，吴老板随行，众人僵立。走到门口吴老板返身向众人一摆手“接着干活。”说完急急忙忙的走了。众人对视一眼继续干活。
8 时间：黄昏 地点：工厂宿舍 人物：六青年、吴老板
厂房南面的平房，一溜三间屋子，最西面独立的是储藏室放着一辆三轮和一些半新不旧的生活用品和扫帚、铁铲等物，另外两间屋相连，分为里、外间，外间是休息室，有两张铁质方桌，几把折叠椅，一个角落里放着煤气灶等厨房设备，显见是个小厨房。东面里间是卧室，里面十几张床和一个铁质的半人高的柜子。两面墙之间连接两根铁丝，一根挂有毛巾，一根挂有洗过的衣服。三间屋子都是北面墙上有一排一人高的玻璃窗，采光很好。一口大锅内，面条随着水花翻滚，乙向锅里放鸡蛋。甲等人在洗手池边洗手，擦汗。外面传来手砂轮打磨钢管的声音。
乙在每碗面上各放了一个荷包蛋，甲等端碗围坐在小桌边吃面。乙听砂轮声仍在响，走到门边高声喊“吃饭，别等人伺候。”
砂轮声停止，乙来到桌边端起碗刚要吃，突然一笑，把最后一碗面上边的鸡蛋用面盖住。丙一边擦汗一边走进屋“谁又打击我劳动的积极性。”
乙“没人打击你，接着干去，别吃饭，饿死拉到。”
丙洗脸“也不等我就吃，你们太万恶了。”坐下拿起筷子刚要吃，发现自己碗里没有鸡蛋，抬头对众人说“我的鸡蛋呢。谁吃我鸡蛋了。”
没有人说话。
丙看了看用手拍前额“看我这记性，你们没吃，我刚才喂狗了。”说完吃面。面被筷子挑起，他发现下面的鸡蛋不禁一愣。众人哄笑，乙“说的一点错没有，我看你小子怎么往下咽。”
笑声中，满脸通红的吴老板走进屋中。他拿起一个大茶缸猛喝了一口水。乙看着吴老板说“老板辛苦。”
吴老板“心不苦，命苦。”
乙“下次再有这苦差事我替您去吧。”吴老板笑，问甲“旁边超市的货架子做好了吗”
甲“做好了。”
吴老板“抓紧上两遍漆，明天给送过去。”
甲应承。吴老板向外走，走到门口放了一个响屁，乙看他走后回头低声对众人说“听口音不像本地人。”众人笑。
9 早上 超市外 甲、乙、丁、几个蹬三轮的
一座小型超市，超市门口并排停放着几辆载客用的三轮车，拉三轮的都聚集在一边大侃国际局势。其间有两个从超市出来的顾客要雇三轮，但价钱没谈妥徒步走了。拉三轮的窃笑“凭这俩钱也想坐车。”说话间，甲蹬着装着两个货架子的平板车由远及近，乙、丁徒步跟行。三轮车夫对视一眼后开始痛骂。
“工厂倒了，可这帮混帐王八蛋可发了，仨瓜俩枣的就能开个厂子，等着吧，有兔崽子倒霉的一天。”
（骂声不断）
甲等到近前，见三轮车拦着去路，丁扬声问“谁的三轮，劳驾让一下。”
三轮车夫充耳不闻，继续大声泄愤“听说姓吴的那小子把他儿子送到贵族学校念书去了。”
“呸！那贵族学校都是什么人，凭他那点家底也配充大尾巴狼，等着丢人现眼吧。”
甲下车，招呼乙搬运货架子，丁拿着电锤也要走，甲吩咐“你留在这看车。”说完和乙搬架子绕远进超市。行进中，甲不小心蹭了三轮车的车轱辘，车夫中一人高声叫“你眼睛瞎了，碰坏了赔得起吗”
乙回身看，车夫继续叫“看什么，找揍吗。”
乙没说话，继续和甲运货架子。
10 同上 超市 甲、乙、一名超市员工
超市内的一角，几个货架子，上面堆满商品。甲和乙在员工的注视下安装货架子。
11 同上 超市外 甲、乙、丁、蹬三轮的
甲、乙走出超市，乙有意走在甲身后。超市外三轮车夫仍在咒骂。丁坐在平板车上沉默不语。
乙走的先前剐蹭的三轮车旁，一脚将三轮车踹开。三轮车夫像炸了窝，先前叫骂的挥着胳膊冲到乙面前。丁跳下车，抄起车上的链锁，甲、乙同时止步。乙手拿电锤冷笑着瞪着，车夫见状立时住嘴并停住脚步。乙慢悠悠从车夫身边走过，待乙走出一段距离车夫又开始叫骂。甲见三轮车夫没有真动手的意思，推着平板车招呼两人向回走。见三人上车走了，一直叫嚣的三轮车夫突然要向前冲，两旁的同行伸手拦着他“算了，跟这种人生什么气”。车夫高叫“别拦着我，小子别叫我再看见你，要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乙回应“这话回家跟你爸爸说去吧。”三轮车夫还要向前冲，旁人继续拦。甲蹬着车慢慢的去远了。
12 同上 归途 甲、乙、丁
甲蹬车，丁痛骂三轮车夫，扬言要揍一顿出气。甲突然停下车，将链锁交到丁手中“你回去打吧，我们在这等着你。”
丁愣神，而后尴尬的笑“我说着玩，过过嘴瘾。”甲瞪了他一眼“有本事就抄家伙，没本事就忍着，瞪着眼瞎叫唤有意思吗。”
丁不好意思的赔笑，蹬着车先走。甲和乙随行。甲低声劝乙“咱初来乍到，别瞎找事。”
乙笑“叫唤的狗不咬人，我看准了他们不敢动手。”
13 同上 工厂大院 六青年、吴老板、中年人
三人进厂，吴老板正指挥工人向一辆车上装货，旁边一中年人抽着烟。三人到，吴老板问“架子装好了”甲答“装好了。”装完货，众人进厂房，甲帮助中年人固定汽车挎斗。中年人给吴老板钱。丁一边走一边打趣“刚才有小姑娘找我吗。”丙答“多了，都是找你的，最漂亮的今年刚六十八。”旁人哄“般配，岁数合适。”“听说人家还带了俩孩子。”“这多好，刚一结婚就有人管你叫爹，你省了多大事啊。”
哄笑声中，吴老板在点钱，甲在固定挎斗。
14 傍晚 工厂宿舍 六青年
卧室内，甲在点钱，乙在一旁抽烟。另外四人在休息室一边玩牌一边闲聊，不时看甲一眼，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丁低声对丙等人说“你知道胡同口那家洗头房吗，我从那过，里面那女的老招手叫我进去。”丙问“你进去过吗。”丁“没有，找机会我得去教育她，叫她走正路。”丙“好主意，用我帮你吗。”丁“你先找没苍蝇的地方凉快凉快。”
甲点完钱，取出几张，将剩下的大部分交给乙，“你明天把这些都存上。”乙略显诧异，默默的接过钱。另四人拿着牌看着甲“老大，不分钱呀。”甲在一个本上记录，边写边说“先不分，平常的花费我都留出来了。大家先把钱凑一块，日后有用。”丙“老家要用钱呢。”甲“谁家用钱咱们往回寄，我这里有账，谁的钱都少不了。”四人对视，面露不满，但都没说话。丙面露奸笑对丁说“一时半会你是没法教育洗头房那女的了。”丁叹气“没钱等着受教育吧。”
乙嬉笑“带着钱进去算什么本事，真有能耐，空手进去，揣着钱出来。”
丙附和“真是，这也是一发家致富的路子，我怎么没想到呢。”
丁起身拿毛巾肥皂向外走“好主意，我明天去试试，我干这行还有点天分。”旁人跟着拿着毛巾向外走，戊笑说“你太瞧得起你自个了。”
宿舍内只剩甲和乙，乙“你这么干可是费力不讨好。”
甲“该分多少他们心里都清楚，将来咱账上不乱他们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乙“至少你该给大伙留点烟钱。”
甲“留出来了，等买回来公用，谁愿意抽谁抽。”
乙想了想“还是单分出来叫他们自己买吧。赶上不开眼怕吃亏的用不了几天就把烟糟践光了。”
甲思索着点头。
乙“另外你还得叫大伙在账本上签字，发一回钱就签一次，省得日后有麻烦。”
甲笑“我忘了，多亏了你提醒。”说完，将账本放进铁柜子里钱的旁边，锁好铁柜子，拿起毛巾和乙一起走出去。
15 深秋 工厂厂房 六青年 老张
工厂院子里的树上飘落一些枯叶。
厂房内六青年在干活。厂房外走进一个中年人。中年人四处乱看，六青年继续工作，但都留神注意中年人的动向。中年人巡视一圈问乙“吴老板呢？”
乙“吴老板平时不在这儿，有事吗。”
中年人“我是开饭馆的老张，他没跟你们交代我的事。”
乙看甲，甲茫然的摇头。乙“我不太清楚。”
老张向厂房内电话处走“我给他打个电话。”乙要拦，老张已拿起电话拨号。电话接通，老张“喂，吴哥，听出我是谁吗，怎么听不出来，我是老张。吴哥，生意怎么样，不错吧。……（惯常的废话）吴哥，我前几天跟你说的事你没忘吧，就是给我那饭馆盖遮雨棚。哎呀吴哥你哪那么忙呀，料我都找好了，叫两人费半天功夫不就完事了吗。……（一大堆客套话）行，行，吴哥等会，我叫你伙计听电话。”说完将电话交给乙，乙看了甲一眼，接过电话答应了几声，挂机。老张对乙说“我跟你们老板说定了，明天派俩人，可早点。”说完向外走，走到一半他转身捡起两块铁板“店里正缺一烤串的盒子，这铁板正合适，我拿走了。”
乙急忙抓住铁板的另一头“张经理，这都是我们老板的料，丢一块我们都得赔。”
老张“你知道我和你们老板什么交情，我要什么他都得上赶着给我。”
乙故作钦佩“是啊！”
老张得意的一笑，抱着铁板要走，乙仍抓住不放。“您还是在给我们老板打个电话吧，省得我们担责任。”
老张急“你这孩子怎么死心眼呀。”
乙赔笑“您不知道，到这找便宜的人多了，各个都说跟吴老板有交情，我们手一松吴老板回来就瞪眼，老叫我们赔钱。您说我们有什么办法。”
老张瞪了乙一眼，松开铁板向外走，边走边说“小子，我不叫老吴砸你饭碗才怪。”乙“那可太好了，我正不打算干呢。”
老张走后，乙来到甲身边说“头说了，跟他没什么交情，可也犯不上得罪他，叫咱们明天去俩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的一点别插手。干完活他要给钱就接着，要不给就回来，以后再不认识他。”
甲往车床上安装待加工的零件，点头“明天你在这盯摊，我和丙去。”
16 清早 小饭馆门外 甲、丙、老张夫妇
甲和丙蹬着装着电焊机的平板车来到一家新开张的小饭馆，甲停下车向饭馆内喊张经理，老张出来横眉立目的向二人发威“怎么才来，竟等你们我还做不做生意。”甲、丙不说话，整理电焊机的电线。老张吩咐二人“去，先把门口的垃圾倒了去。”丙抬头“我们老板说了，就让我们做遮雨棚，干别的得单加钱。”老张怒视，甲、丙不理他，整理电线。甲问老张“哪儿接电源。”一中年妇女出现在门口说“在里面，进来吧。”甲抱着一股电线走进，丙把平板车上的工具带背在身上，抱着另一股电线向里走。老张喊“你把工具带放下多省事。”丙“我怕贼惦记。”老张跟着进饭馆。
17 同上 饭馆内 同上
饭馆分两间中间挂着布帘，里间做内厨，外间放着六张长方形的桌子，每张桌子配四把椅子，墙上挂着石英钟和一张大展宏图的画框。里面靠墙是小柜台，柜台后是木质搁架，放有酒水。甲和丙接电源，老张向工具看了一眼对丙说“把工具带给我吧，你背着它怎么干活。”
丙将工具带里的工具抽出，将空袋子给老张。老张瞪眼，突然把工具带扔在地上大声问“焊条呢，没焊条你们干什么来了。”
丙坏笑着解开外衣，他腰带上绑着一盒焊条。老张轻蔑的撇嘴“小家子败气，谁还偷你这破玩意。”
丙“嘿，这年头什么不开眼的人没有。”甲瞪了丙一眼，丙笑，但不再说话。
18 同上 饭馆外 同上
二人开始干活，老张在一旁监视，老张媳妇坐在屋里向外看。
19 中午 饭馆内 甲、丙、老张夫妇、两个客人
老张媳妇百无聊赖，看着墙上的石英挂钟发愣，挂钟已过十二点。老张迎进两个客人，媳妇连忙起身进入内厨。老张给客人递菜谱一边唠叨“干饭馆就是累，走一波来一波。”客人点菜（宫保鸡丁、鱼香肉丝）
上菜，老张和客人聊天，声称自己饭馆大受欢迎物美价廉，隔壁的饭馆的菜难吃，用的都是地沟油。透过窗户，可以看到甲、丙忙碌的身影。
20 同上 饭馆外 同上
甲和丙仍在干活。老张夫妇送出两个客人，嘴上应酬着客气话，客人走远，媳妇进屋，老张用手摇动遮雨棚的架子，检查强度。丙几次看老张，老张没反应，甲低声“他有心叫咱吃饭早就该张罗了，他要没这意思你要也要不来。”丙无奈继续干活。
21 下午三点 饭馆内 同上
挂钟过三点，老张媳妇依旧看着挂钟发愣。老张带着甲、丙进屋，甲、丙忙着拔掉电源，收拾电线。丙仍背着工具带。老张向媳妇使眼色，媳妇会意，进入内厨。见甲 、丙收拾完，老张招呼二人坐下。媳妇端着菜出来，老张接过回身放在桌上，同时高声唱菜名“宫保鸡丁、鱼香肉丝”甲、丙低头看菜，菜量少的可怜，除去配料几乎见不到肉，显然是中午客人吃剩下的。吴老板大声招呼“多吃，我上后面给你们煮面去。”
甲和丙对视一眼，起身出饭馆蹬车走。
22 同上 附近另一家饭馆外 甲、丙、吴老板、老李、老张夫妇
不出二十米另有一家饭馆，饭馆外摆放四张圆桌，靠外面是个烤羊肉串的架子。吴老板坐在小饭馆门外的一张圆桌旁叫甲。二人下车，走到吴老板面前。吴老板问“吃饭了吗。”
甲笑，丙说“吃了，差点没撑死。”吴老板点头叫二人坐下，回身向饭馆内喊“李哥。”
一五十余岁的人走出来。吴老板说“捡着肉多的菜给上几个。”李哥“两分钟就好。”吴老板楞。李哥笑说“我看着两孩子一收拾东西就叫厨子炒上了，准知道他们吃不上饭。”菜上，并加了四瓶啤酒。甲、丙对视。吴老板大声吩咐“吃，都吃光了，谁要是客气我就对谁不客气。”二人吃饭，狼吞虎咽。
李哥和吴老板喝着扎啤聊天。李哥“这小子顶着风臭八里地，你帮他干什么。”
吴老板“我没怎么和他接触过，都是听人说他不怎么样。咱出来混生意你还不知道，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可我没想到这人会混蛋到这份。得，赔点儿钱认识一人。下次还想占我便宜，万难。”
闲聊中，老张向这边张望，而后疾步走过来对吴老板说“吴哥，怎么到我门口不上我那去。”
吴老板“没事，我过来看看我这俩伙计饿死没有。”
老张“这俩孩子真不错，手艺不含糊，也厚道。我本打算请他们一顿，这俩人怎么不言不语跑这吃来了。走，跟我回去吃饭去。”说完用手拽二人。甲和丙吃饭，不做任何表示。
老张见大家冷淡，嬉笑着对吴老板说“吴哥，兄弟还有个事求你。我想在我饭馆后窗上加一溜钢窗，另外……”
吴老板皱眉“钢窗能管什么事，还是给你做一个钢门（肛门）吧。”
甲和丙同时喷了一口饭。老张不为所动，仍说“就要一溜钢窗就行，另外我后厨那张桌子太脏，我想做一个不锈钢的大案子，钢板和立柱我都找齐了，我还有一台小焊机，您给我留下几根焊条我自己做，怎么样。等做好后你再看，吴哥，要多气派有多气派。”
吴老板喝了一口啤酒说“你脑袋进水了，铁焊条能焊不锈钢吗。”
老张一愣“还有这讲究。”
吴老板“你以为这焊机是个人就能玩呢。算了，你的手艺我也看不上，你把料都搬这车上，我叫人拉回去给你做。”
老张大喜“我太谢谢你了，吴哥，你等着，我这就搬去。”
老张向回跑，李哥看吴老板，二人坏笑。老张夫妇抬钢板和钢管，放到车上。老张对吴老板说“麻烦你了，吴哥。那您看什么时候装钢窗。”
吴老板“给你送案子的时候就手就干了。”
老张“行。”他向饭桌看了一眼“今这顿饭我请了。”
吴老板没搭腔。老张回头看了自己饭馆一眼，说“吴哥，饭馆有点事，我先回去，什么时候干活等您的信了。”
吴老板大声说“行，你等着吧。”回头小声说“什么时候我让车撞死了，我肯定去。”
老李看着老张的背影“瞅着意思他还想把买卖开下去呢。哼，用不了半年准得黄。”
吴老板“那是，一点憨厚没有，谁见了他都先想着把口袋捂严实，怎么赚钱呀。”
甲听着话，看着老张的背影，吴老板大声吩咐“吃饭，别楞着。”
23 临近黄昏 归途 甲、丙、小贩
路上华灯初上，行人匆匆。丙蹬车，甲坐在车上手扶着电焊机向回走。丙笑“今天没白忙活，头赚了一块不锈钢板外加几根钢管，咱俩赚一肚子好下水。”
甲“回去先把钢板藏好了，省得姓张的搜出来说咱讹他。”
丙笑“没事，搜出来也不给他，谁证明钢板是他的，这种人说话有人信吗。”
甲笑“说的也是。”
突然一个人拦住丙。“兄弟，要盘吗。”
丙问“什么盘。”
“带色的。绝对好看。”
丙“真的，多少钱。”
“十五一张，不讲价。”
丙做大喜状“才十五。”突然一收笑容“你自己留着吧。”说完蹬车走。
卖者喊“十块一张怎么样。”
丙边走边说“一毛钱俩我就买几张，你还得给我送家去”
卖者“等着吧，你死了我给你送你坟头上去。”
丙笑“看这孩子多孝顺。”
甲回头看了一眼埋怨丙“不买逗什么咳嗽。”
丙“拿我当大头，我两块钱去网吧什么看不见。”甲不语，路灯灯光在他脸上晃。
24 晚上 工厂宿舍 六青年、吴老板
甲和乙往休息室搬旧电视和DVD，二人安装，接电源。另外四人进屋，问“老大，这是哪来的。”
乙“吴老板托人给买的。”
丙抚摸电视问“看样子岁数可不小了，建国第一批出厂的吧。”
乙“不知道，卖电视的老太太说是她奶奶结婚时候的陪嫁。”
丁“嘿，这可值了钱了。”
吴老板进，众人迎上。吴老板问“抬回来了。”
甲应承。吴老板将一个大纸盒放到桌上对甲说“这些是香港的，这些是美国的，还有二战的和越战的，底下这几张是恐怖的，都是压缩盘，够你们看的。”
乙“老板，分的这么清楚呀。”
吴老板“我儿子分的，现在他住校，也没功夫看了，都便宜你们了。”
众人称谢，吴老板出，众人送。戊送到门口急回头，扑到桌旁翻看光碟。众人回，丙问“你找什么呢，里面没骨头。”
戊急躁“怎么找不着毛片。”
乙笑“毛片，你自己演，演完了我们都看。”
己挑了一会拿出一张盘“先看这个，有英雄本色。”
丙“老片，看了多少回了。”
己“我就喜欢看周润发。”
丙“装什么嫩呢。”
己“真的，我姐说我穿上大氅跟小马哥长得差不多。”
丙“我还真不知道你姐那么不开眼。”
己“你不信”随即穿上长大的工作服，摆了几个姿势问众人“怎么样，不错吧，就是缺个墨镜。”
乙交给他一副墨镜“带上这个试试。”
己“这是气割墨镜，带上什么也看不见。”
丙“带上，又不是叫你看，主要是让我们瞻仰。”
己带上，故作深沉的在屋内走。丙将一个凳子放到他右边，乙在左边绊了他一脚，己趔趄着倒地喊“谁这么缺德，磕了我腿了。”
丙把手搭在乙肩上笑“这回是真像，小马哥本来就是个瘸子。”
甲一直在调试，此时起身说“好了。”众人坐好，抽烟，看电视。
24 冬天 工厂厂房 六青年、吴老板、两个治安联防
狂风、大雪，车与路人行色匆匆。
夜晚，厂房灯火通明，众人忙碌。
吴老板走进，面沉似水的巡视，最后走到甲面前说“今天还得拉晚，人家催的急。”
甲应承。吴老板掏出七张百元钞给甲“一人一份，你是双份。”
甲应承。送外卖的提着一口袋盒饭进来，吴老板击掌高声喊“吃饭，都吃饭，吃完再干。”
众人歇工，吃饭。吴老板坐在工作台上抽烟。众人偷眼观察他，谁也没有说话。
两个穿制服的人走进厂房，其中一人高声问“谁是经理。”
众人望着吴老板，吴老板看着二人没有应声。二人走到吴老板面前问“你是老板。”
吴老板哼了一声。
一人问“你这有多少个人。”
吴老板用下巴指向众人“都在这坐着呢，自己数。”
二人瞪了吴老板一会，转头走到众人身前。“你们的身份证、暂住证呢。”
“在宿舍呢。”
“拿出来，快点，都拿出来，麻利点，快点，听见没有。”
众人起身。吴老板大喝“都坐下吃饭。”众人面面相觑，又坐了下来。二人看吴老板问“你干什么。”
吴老板走到二人面前“你们哪来的，工作证呢。”
二人怒，掏出工作证显示。吴老板“记住，下次检查自己先亮明身份。一点规矩都不懂，在这等着！”说完慢悠悠的走出厂房。众人继续吃饭。甲吃完起身。二人问“你干什么去。”
甲没有答言，走到水池旁用冷水洗手、漱口，而后开车床干活。众人纷纷起身干活。
吴老板拿着证件进来，将证件系数摔在工作台上“自己看”
二人不满的嘟囔“什么态度。”检查证件。其中一人看了看众人，拿着证件走到年纪最轻的己的身边问“你姓什么，叫什么，籍贯。”
己刚要回答，乙走了过来搭腔“他是哑巴，不会说话。”己一愣，而后向着二人不傻装傻的呀呀乱叫唤。
二人怒“哑巴也出来打工。”
乙“他是上北京找儿子来了。”
“找儿子。”
“对，他有俩儿子被人拐走了，到现在还没找到呢。”
己突然扑到乙的怀里干嚎。旁人大笑，二人怒却无可奈何，吴老板看在眼里也在笑。
25 夜晚 工厂宿舍 六青年
宿舍内，众人疲乏的走进门，甲打开铁柜子将钱扔进去，拿出笔记本记录。余者躺在床上，丁喃喃自语“一天天的没个消停，查偷水、查偷电、查偷税漏税，吴老板查完了又查到咱们头上来了，现在就差有人举报咱们卖淫了。”
丙“那你可多留神，先别出去做生意了。”
甲记账完毕，给乙，乙签字，扔给丙，大家逐一签字。门开，己兴冲冲的跑进来“嘿，吴老板在厂房喝酒骂街呢。”甲扬起笔记本对他说“签字。”己急急忙忙签完字，继续说“你们知道是谁找麻烦吗。原来这厂子倒闭前，厂长的小舅子看上这几台机床了，可这小子是外行，不知道怎么打理，所以才叫吴老板买下来。现在他看吴老板干火了就到处告黑状，想把吴老板挤走，自己吃现成的。”
众人谁也没有塔里他。甲的手机声响，甲看短信。
己“你们要死啊，怎么不说话。”
丁懒洋洋的说“这事，也就傻子看不出来。”
己“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不告诉我。”
丙“你知道能管什么用，还是赶紧找儿子去吧。”
己环顾一圈，“怎么都睡了，不看光盘了。”
丙“你不累呀。”
己“我还有多余的精力没地方发泄呢。”
丁“好，出去把煤球都洗了。”
己上床“真没追求，一天到晚傻吃闷睡的，祖国的未来交到你们手里我能放心吗。”
丁上床“你还真说对了，我要是发了财，就是吃好的，然后整天睡觉什么也不干。”
丙笑“那好办。你有钱了就买进口的安眠药，外国安眠药肯定好吃，吃完了肯定睡的踏实。”
众人嬉笑，甲不语。乙注意，笑问“嘿，玩什么深沉呢。”
甲将手机交给乙，乙看后“小梅也要来北京。”
甲点头，乙“小梅脑子好，又肯学，她多半能考上正经学校，绝不会像四叔家小玲似的念个野鸡大学瞎糟践钱。”
甲“她要来我爸妈身边就没人了。”
乙“你爸妈身体还结实，用不着人照顾。”
甲不语。乙“算了，先别瞎操心了。我看头快要顶不住了，咱这饭碗眼看就要砸，想那么长远干什么。”说完关灯。
黑暗处，甲在抽烟，微弱的火光在他脸上闪现。
26 早春 工厂宿舍 六青年、吴老板、警察
吴老板开车，汽车在大街上疾驰。汽车进加工厂，厂门口有一辆警车。吴老板下车，看了警车一眼快步进宿舍。休息室内，甲等六人并排站着，几名警察正在问话，光盘被散乱的堆在床上。吴老板怒气冲冲“又出什么事了。”
一警察问“你是这的老板。”
“对，怎么了。”吴老板话音很冲。
“有人报警，说你们这的工人勾引未成年的女学生看淫秽光盘，所以我们来检查一下。看来这是报假警。我们有报警人的录音，你们可以去听一听，另外再做一份笔录，详细说说你们和什么人有积怨，这利于我们查明事情真相，找出报警人。”
吴老板怒“我没功夫。”
一警察高声说“请你配合我们工作，你们看到光盘都是盗版的，这一点我们还没追究呢。”
吴老板“光盘是我儿子买的，你跟我说不着。”
27 夏天 饭馆 六青年、吴老板
夏季，柳絮飞，蝉声时断时续。
一间饭店的雅座。屋里有一张圆桌和几把木质高背椅，墙的一面是大窗户另一面挂着空调。吴老板和六青年围坐在饭馆雅座的餐桌旁。上菜，上酒。吴老板招呼“倒满，都倒满。”众人倒酒。吴老板举杯“兄弟们，这一杯是我谢你们的。”说完一饮而尽。众人偷眼对视，纷纷喝光杯中酒。吴老板招呼众人吃菜。吃过几口菜，吴老板说“兄弟们，咱们处的日子不算长可也不算短，不多不少，一年。我看出来了，你们哥几个，都是好样的。活地道，人也厚道，谁也没偷奸耍滑，尤其是，老实本分，不惹是生非，没给我捅过一次娄子。年轻轻的有这沉稳劲，我佩服你们。”众人要客套，吴老板伸手止住“我没说客气话，不是给你们几个讨好，戴高帽子。可是，我这老板也对的起你们，咱们是好换好，谁都不曲心。”
“是、是”众人应承。
吴老板“你们不傻，早都看出来了有王八蛋给咱们背后捅刀子。我一直顶一直忍，不想扔了这厂子。说实话，一是为我，这厂子是真赚钱。二也是为你们，我要一走换一个没人心的你们哥几个就倒霉了。可是事到如今……得，不说了，看来命里注定咱们就这一年的缘分。从今天起，我要挂牌卖了。我知道谁要接手。你们呢赶紧找别的饭碗，我尽量拖延几天。咱们还差人家两个活没交货呢，你们做完了收回钱自己拿好，我一分也不要，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咱们好合好散。”
丙“谢了，老板。您走我们也走，叫兔崽子花钱买一空房子，看他怎么玩。”
众人兴奋，大声叫好，吴老板提议干杯，大家起身举杯，一饮而尽。众人坐下，甲面向吴老板说“老板，您是头，收回来的钱是您的我们不要。我只想问您这厂子您打算多少钱出让。”
众人愕然，惊异的看着甲，吴老板愣了愣神瞪大眼问“你要干什么。”
28 夜晚 工厂厂房 甲、乙
甲、乙都坐在工作台上，乙看甲，甲手拿一根四分铁管敲击自己的鞋底。
乙“你疯了，这厂子连头都扛不住，你瞎捣什么乱。”
甲“这是咱们辛辛苦苦干火了的，叫别人糟践你不心疼。”
乙“什么心疼不心疼的，咱就是一帮打工的，谁给钱就替谁干活。这黄了大家分一笔钱再找份活踏踏实实的干不是一样吗。”
甲“给人家干不如给自己干。”
乙“说的容易，告黑状那帮混蛋能挤走头就不能挤走你。”
甲“头不止这一份买卖，他不能老为这分心。咱们不一样，你我轮班盯在这，用不着分身。再说咱凭力气吃饭，一点歪门邪道不走，叫别人没地方下嘴。”
乙“生意呢，你就知道咱能接着生意。想好了，哥几个的血汗钱都扔进来了，干不好咱连个退身步都没有。”
甲“什么生意都靠人气，这厂子不大可在这附近名气不小，都知道咱手艺好，价钱便宜，我不信接不着活。再说我和头打了招呼了，叫他帮咱们拉拢买卖，谈成了分他百分之十的纯利，有他你还担什么心。”
乙“光靠头也不是办法，毕竟以后主要是咱们定价。价钱你拿得准吗。”
甲“拿得准。咱们每次接外活我都抢着去，就是看头怎么跟人谈价钱。”
乙“你早就有这心了。”
甲点头。
乙“至少你应该先和大伙打个招呼呀。”
甲“用不着。连你都不敢应承，别人就更没这胆子。我先接下来，出不去仨月就能叫他们尝到甜头。这些天你帮我压着点，别叫炸窝就行。”
乙看甲想了想笑了“你这胆子说小是真小，说大……”
29 白天 工厂厂房 六青年
吴老板的执照被取下，换成了甲的执照。己安装好执照从椅子上跳下来，看甲。甲看着执照，回身对众人说“哥几个，这名字是我的，可厂子是大家伙拼出来的。咱们这一年攒的钱算大家的股份，从今天起以后赚的钱按股分成，大家利益均沾谁也别占便宜谁也别吃亏，如果谁能找得到生意还能先拿百分之五的提成。怎么样，谁有什么意见。”
丙“没说的，干吧。”众人捧场。
甲“好了，抄家伙。”
众人开始干活。（日复一日，大家都很忙碌，人人脸上都有笑意，乙、丙、丁工作中不时相互打闹，并拿年纪小的戊和己寻开心。甲总是埋头苦干。有时吴老板会带着某些生人来做加工活。众人热情接待。但当他们外出做工时，路边总有人恶狠狠的瞪眼。）
30 晚上 工厂宿舍 甲、乙
甲在点钱。乙在一边观看。点完钱，甲交给乙，开始记账。乙问“怎么样。”甲摇头“忙是够忙的，可肥差少苦活多。”
乙“知道怎么回事吗。挤走头的那个混蛋不知从哪弄来一批二手机床，又雇了十几个老工人也开了一个加工厂，他们把价都砸下来了。那混蛋说了，不为赚钱，就为出口气。他妈的这帮老工人下岗的时候连厂长祖宗三辈都骂遍了，可一叫他们开工跑到比兔子都快，现在他们是跟咱们干上了。听说这小子还使阴招，鼓动厂家要给咱们长房租和水电费呢。”
甲不语。乙“嘿，想什么呢，傻了。”
甲“你知道这厂子怎么倒的。”
乙“什么”
甲“我听头说过，上边贪了多少他不知道，可底下这帮人不正经干活他是没少见，他们十年也没咱们俩月干的活多，还能留下什么手艺。活不地道价钱便宜也没用，就我知道的，最近他们连着砸了三回。”
乙“你说这些都没用。人家玩得起也赔的起。咱们可没这么多本钱。”
甲“玩，哼！他玩不起。他说斗气是假的，想挤垮咱们独揽这一片才是真的。你想想，那帮老师傅都拖家带口的，给钱少了肯定不答应，活多了又干不动，价还砸的这么低，照这样他一月赔多少。谁也不是傻子，废了半天力气就为了赔本赚吆喝。他干这行也是为图财，别忘了他是外行，没多少能耐，像这么只出不进用不了多久他就得慌神。”
乙“就算你说的对，可照这么下去咱们也顶不住呀。一时半会见不着钱你我没问题，可那四个就不好说了。恐怕没等人家慌神咱们自己先炸窝了。”
甲想了想问乙“前街那新建小区管物业的经理你还记得吗。”
乙“你是说姓赵那小子，头跟我说过，那家伙是人精，家底厚实，可不是仨瓜俩枣的能拿的下来的。”
甲“跟头说一声，叫他帮咱们搭个桥。”
乙“光靠头的情面能成事。”
甲从乙手里拿回钱，在手上敲了敲，乙惊异的睁大眼睛问“你干什么。”
甲“你先别跟大伙说这件事。”
乙“万一钱送出去又接不到活怎么办，你别脑子一热就胡来，搞砸了大伙吃什么。”
甲“老想着砸锅就什么也干不成。”
乙“我是说最后要是鸡飞蛋打的你跟大伙怎么交代。”
甲笑“最惨也就是把厂子卖了赔他们钱，咱们接着给人打工，从头再干。”
乙看着甲，甲双手垫在脑后，若有所思。
31 晚上 小区门口 甲、乙、赵哥
一所小区的大门旁，背景是几栋高大的塔楼。甲在向前看，乙站在甲的身边。街上有三三两两的路人。一个三十多岁面貌较凶脖子上带着很粗的金链子的小平头走近。甲、乙迎上叫“赵哥”
小平头愣神“你们是。”乙笑“吴老板的徒子徒孙”小平头悟“嗷，是、是，吴哥跟我说过，来，上我家去。”说完走，二人随行。
32 同上 赵哥家 甲、乙、赵哥夫妇
一间较为阔绰的单元房，门厅摆放一张玻璃台面的方桌和四把玻璃制的椅子，桌上是一套茶具，地上是木地板，墙上挂有一张打画框，天花板的灯池、彩灯很花哨。里面是客厅，里面一边是皮质沙发，玻璃茶几，对面是一套家庭影院。另一面联通阳台的木质百宝阁上堆满了点缀物。一个妖艳的妇女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哄孩子。小平头草草做了介绍后对妇女说“去，给人沏茶去。”甲、乙连说不用，妇女抱着孩子走进卧室，却再也没出来。小平头让二人进客厅，二人谦让，最后三人就坐在门厅里交谈。小平头让烟，甲忙拿出准备好的烟让小平头，小平头抽烟坐，问了问生意后对二人说“吴哥人不错，他介绍的人我绝对信得过，而且我看得出来，你们哥俩都挺实在。咱们实话实说。我呀，其实就是一副经理，主不了多大事。”
乙赔笑“副经理也是经理，比我们这些出苦力的强多了。我们底下瞎撞十年也抵不住您向上边说一句好话。”
小平头摇头“不是那么回事。其实，当头千万别挂一副字，这是使唤丫头拿钥匙，看着风光可什么主都做不了。而且还最容易得罪人。比方说你们哥俩这事，冲着吴哥的面子我应承下来了，可跟我们头一说，人家不答应，你说我怎么办。”
甲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放到茶几上说“赵哥您放心，今天来就是借着吴老板的人情跟您见见面。今后要是有活求您帮着说说，人家听不听是人家的事，您话到人情就到了。没活我们不催，有活我们也不挑肥拣瘦的叫您为难。你看行吗。”
小平头看着信封笑“你们这是干什么，咱要是朋友就别来这套。”说着将信封送回。二人急忙压住小平头的手“赵哥，这是一点心意，您要不收就是嫌少看不起我们。”
小平头放回信封“得了，话说到这份上我也没辙，那就谢谢你们了。”
乙“什么话，今后我们还得靠赵哥照顾呢。”
小平头“你小子可真会捡我爱听的说。”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图“咱们这样好不好，小区物业缺两个结实的工具柜，你们看看愿意接不愿意接。丑话说头里，这是小活，就为看看你们的手艺，你们可别狮子大张嘴。”
甲接过图纸没有看，直接放进兜里“做好了我们给您送去，给多少钱听您一口价。”
小平头看着甲挑大指“好，真他妈痛快。”
33 白天 工厂厂房 六青年
两个漂亮的不锈钢柜子，甲围着柜子仔细看，不时拉开柜门检查。旁人看着甲，乙有些不耐烦了“行了老大，就差在上面雕花了，别太过分了。”甲笑。
34 同上 小区物业办公室 甲、丁、赵哥、小张
丁蹬驮着工具柜的三轮车，甲徒步随行。二人来的物业。一排办公室，赵哥的屋子在最后一间，里面有两张办公桌，两把皮质转椅，桌上电话、电脑等办公用品一应俱全。墙上挂着物业服务规程。甲进屋，屋内赵哥正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女青年聊天。甲招呼“赵哥，工具柜拉来了。”赵哥看着甲有些意外，而后起身向外走“手脚够快的，你不是偷的吧。”
来到三轮车旁，丁下车向赵哥点头“赵哥”赵哥没有理会，眼睛只看着工具柜，而后依次拉开柜门。甲含笑站在赵哥身边。赵哥看完柜子，回身向甲的肩膀打了一拳，而后向屋里喊“小张， 出来瞻仰、瞻仰。”
小张应声，出来看柜子笑了“就是个工具柜，用得着这么夸张吗？”
赵哥“走，门房的开路一妈思。”丁推车，甲、赵哥、小张随行。
35 同上 保安室 甲、丁、赵哥、小张、两个保安、经理
门房保安室，一间四四方方的屋子，里面有一张木质写字台，两把木质椅子，墙上挂着工作条例、服务规程。两个保安坐在写字台旁下象棋。保安室的门被推开，保安起身。赵哥招呼着向里走，甲和丁抬着工具柜进来。赵哥找寻安放柜子的地方，他看到哪，保安就立即清理，屋内一片忙乱。屋外一中年人路过，他隔着窗子往保安室内看了看，推门进入。赵哥见他笑着招呼“经理。”
经理看着工具柜，又看了看甲和丁，面容略显尴尬。他凑近赵哥“把这个退了吧，我已经订好货了。”
丁看着甲，甲看着赵哥，赵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瞪着两眼看着中年人“你开什么玩笑。你说要做工具柜，我费心费力的找人干，干完了你又说不要，什么意思。”
中年人眼看地面“这计划跟不上变化。”
赵哥“少他妈咬文嚼字，你前天刚交代的今天就变卦，你是说话呢还是放屁呢。”
中年人脸上有了怒气，抬头看赵哥要说话，甲突然插到二人中间对赵哥说“算了、算了赵哥，主要是我们干活太慢，经理都订好了我们就把柜子抬回去。”
赵哥“不行，我吐吐沫就是个钉，柜子已经进屋了，我看谁敢往外搬。”
经理脸色越来越难看，甲用力把赵哥拉到屋外。
36 同上 工厂厂房 六青年
乙带着另外三人正在干活，突然抬头看着外面。透过窗子，大家看见甲和丁正垂头丧气的推着三轮车进门。（两个工具柜还在车上）
37 中午 工厂宿舍 六青年
众人洗手后坐到桌边，丙不满的看着甲“老大，你厚道也得分时候呀。姓赵的明明答应了，你还把柜子往回拉，这费工费料的，咱得赔多少钱。”
乙在旁边往碗里盛面条，高声对丙说“你就认识钱，一点眉眼高低看不出来，人家为这事快打起来了，你还把柜子往里塞，找什么不痛快。”
丙“他打他的，咱们干活收钱，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对。”
乙把面依次放到桌上“你脑袋叫猪啃了。你以为姓赵的真想打架，人家一个单位的，多少年的交情，会因为咱们这点事翻车。姓赵的当时没了面子只是咋呼
咋呼，这都看不出来，以后办事长点脑子。”
丙有些急“姓赵的这根线断了，咱们赔本赚吆喝瞎折腾。长了脑子又怎么样，赚不着钱管用吗。”
乙“谁说断了，这叫吃小亏占大便宜，姓赵的是要脸的人。这次咱们帮他圆场，他今后不会不帮咱们。”
丙冷笑“咱们就是几个打工的，算老几呀。人家就是不帮你怎么办。”
乙怒视丙，但无话可说。
甲的手机铃声。甲掏出电话、接通“喂”突然提高声音“赵哥，啊，没关系，没关系。什么，是吗。太好了，谢谢赵哥。不用，我这就去。”推开椅子向外走，边走边说“您说在哪见面吧……”余下众人看着甲离开后回头相互对视，脸上都有了喜色。甲又回来了，在旁边桌子上拿了一个皮尺，一根铅笔和一个本子反身出去，临走时交代一句“吃完饭干活，别等我了。”
目送甲离开，丙回头要吃面，看乙正盯着他。乙“缺心眼，少智慧，你这样的出来家大人也放心。”
38 下午 大空场 甲、赵哥、中年人
一片大的空场，两边排着两溜集装箱，中间堆了很多布满锈迹的旧钢铁物料。赵哥站在空场中央，甲和中年人正拿皮尺测量。测量完，三人在旧物料堆前聚齐，甲一边收皮尺一边听中年人介绍。
中年人“把集装箱圈里面，整个做一个大工棚样式的库房，四周和集装箱平齐，可中间要有六米高，不然不好放货。料就用这些旧料，尽可能不再办新料，怎么样，干的了吗？”
甲“您打算用它装什么？”
中年人“钢材、铁管什么的。那可是新料。”
甲“集装箱还动吗？”
中年人“不动，就做库房的外墙。”
甲点头，看着旧物料堆说“好办。用两寸钢管做立柱，底下焊铁板，打眼，用膨胀螺栓固定，再和集装箱焊死，上边用槽钢当横梁，用角铁做架子，中间用扁铁和钢筋连接增加强度，您再买点瓦楞铁板当顶棚，我拿U型卡子固定在角铁上。前后两边遮盖薄铁板，最后留下两道门，横向推拉的大铁门中间是一个纵向开关的小铁门，方便出入。行吗？”
中年人看着甲笑“脑瓜真够快的。不过都用铁板封死了里面见不到光了，我看不如用钢筋做成铁栅栏更好。”
甲“那样挡不住雨水，您里面堆的都是钢铁，要是生锈了就糟践了。”
中年人发愣。
甲“您怕采光不好我们负责给您拉电线接电灯。”
中年人向四周看了看“按你说的办，工钱怎么算？”
甲“您是赵哥的朋友，听您一口价。给多少我都干。”
中年人看赵哥，赵哥笑。中年人回头看甲“你小子可别萝卜快了不洗泥，图省事糊弄我。”
赵哥“你看不好就一分钱也别给。到时候就怕你不请我吃饭都不好意思。”
甲看着二人聊天，眼里满是笑意。
39 清晨 大空场 六青年、中年人
甲带着另外五人推着一辆三轮车快步走进空场，三轮车上放着电焊机、砂轮锯等工具。中年人站在空场上。甲对着中年人作介绍“这位就是李老板。”
大家招呼“李老板。”
中年人点头。甲对李老板“李老板，能干了吗。”
中年人“干吧”
甲回身面向众人“听好了，先清理物料。两寸钢管放在东南，槽钢放东北，角铁放西南，钢筋和扁铁放西北，不用的先放在原地。动手”
众人行动，边走边喊“哥几个，抄家伙。”
中年人看着众人干活，大家手脚都很麻利。
40 白天 同上 六青年、李老板
六青年干活，甲监督众人并打磨物料上的铁锈、刷漆。中年人走过来观看。
41 晚上 同上 六青年
临时架设的白炽灯下，六青年在干活，每个人都是汗流浃背，工棚的轮廓依稀可见。砂轮锯切割和焊接的火花不断闪现。
42 黄昏 同上 六青年、李老板、老人。
老人在李老板和甲的陪同下在工棚里巡视，不时用手推拉钢柱。工棚已经做好，所有旧物料都被刷上了漆，显得很漂亮。老者走出工棚，拉动铁门，铁门应手进退很轻便。工棚上面，乙用卡子固定完最后一块瓦楞铁，下到地面。丙带着其余三人正往三轮车上收拾工具。外面一辆装满角铁的卡车开了进来。
李老板看着老人，老人整个看了看工棚点头“不错。”（转头对李老板）“结账吧”
李老板招呼甲“走，去会计室”
甲手指卡车“李老板，今天就用库房装货吗。”
李老板“那当然了，花钱做好了总不能闲着。”
甲“先帮您把角铁装进去吧，等会再结账。”
李老板看着老人“合适吗？”
甲一边向卡车走一边招呼众人“上手搬东西。”
丙等人对视面露苦笑，乙连忙走到四人身后推搡“前进，同志们，前进。为了斯大林，为了莫斯科。”
丙被推搡，回身用力推搡乙“消灭德国鬼子。”
老人和李老板看着甲和丁抬着几根角铁进入工棚，身后传来乙的叫喊声“快点、快点，跑起来、一二一、锻炼身体、保卫自己。”老人和李老板闪身退到一边，戊在前乙在后二人抬着角铁小跑着冲了过去。戊被乙催的脚步有点踉跄。后面丙和己也抬着角铁小跑着冲了过来。丙对着乙的后背“我要是汉奸先把你小子掐死。”老人和李老板笑。
43 下午 物业办公室 甲、乙、赵哥、小张
甲和乙拉赵哥“走吧，赵哥，位子都订好了。”
赵哥坐着推辞“我真不去了，叫小张去吧。”
小张笑“我去算干什么的。”
乙“小张当然得去，赵哥更得去，没您不能开席。”甲和乙连声劝说。
赵哥扬手示意二人“听我说、听我说，这次你们活干的地道，可李老板也没少出力，您们应该请李老板才对。咱们吗，来日方长”
乙“李老板已经请了，现在和吴老板都在饭店等您了。说老实话，您不去可不是驳我们面子，那是不给吴老板和李老板面子。”说完还要拉赵哥。
赵哥“等等、等等。饭我就不吃了。你们真想谢我干脆帮我一个忙怎么样？”
甲“什么事，您说。”
赵哥“我老丈人在农村有个大院儿，他要在院子里养狗，想做个狗圈，现在料都找好了，就等找人干了。”
乙笑“这也算活儿吗，去个人半天就完工了。”
赵哥“不那么容易，他找的都是零碎料头，得一条条的拼接，干起来挺麻烦的。”
甲“您老丈人住哪儿？”
赵哥说了一个地址。
甲“我认识。您给老丈人打电话，说我半个小时后过去。”
乙发愣，赵哥“不用那么着急，你先去吃饭。”
甲“我先看看，心里有底，争取明天一天完活。”转头对乙“你先陪赵哥、小张去饭店，不用等我。”乙点头。
赵哥“吃完饭我陪你去”
甲“天都黑了，干什么都不方便。”
赵哥还有劝说，甲和乙拉起赵哥向外走，快出门时，乙反身拉小张。小张谦让，但仍被乙推出门外。
44 黄昏 饭店雅座 除甲之外的五青年、赵哥、吴老板、李老板、小张
众人畅饮，吃饭，嬉笑、聊天。
45 同上 一所院子 甲
一所约两百平米的大院子，院子里侧是二层小楼，两边是院墙。院子当中有几颗树，其中一棵树下堆着很多短小的钢筋。甲在钢筋边上焊接。天空太阳西坠。
46 夜晚 归途 甲、丁、几个流氓。
天空一轮明月。甲从一辆公共汽车上下来，略显疲乏的走。迎面丁快步而来，两人见面。
丁“老大，你哪去了？”
甲“狗圈的活挺麻烦，我先清理清理，明天就好干了。”
丁“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甲“赵经理这次帮了大忙，给他老丈人干活，最好叫他把面子露足了。”
丁“至少也应该叫上两人给你打下手呀，这么晚了，给你打电话你老是关机。”
甲笑“手机没电了。”
二人并肩走，进入一条胡同。前面出现几个黑影，双方靠近，甲、丁闪避，可对方还是和丁撞在一起。
对方中一人“你眼睛瞎了。”
丁要还嘴，甲急忙拦着他，转而向对方说“对不起，没看见。”推着丁要走。
对方拦住“不行，你把我撞上了，赔钱。”
甲“咱们找警察吧，看看应不应该赔你钱。”转头吩咐丁“打110”
丁拿出手机。
对方拿出一根链锁“敢打电话老子废了你。”其余几人围拢过来，每人手里都持有棍棒。
丁后退一步，面露恐惧。甲“等等，有话好好说，你们不就是要钱吗。”问丁“把钱都给他们。”
丁发愣。旁人眼睛都看着丁。甲猛力推开挡在前面的人，伸手拉住丁“快跑”
二人狂奔，流氓急追。奔跑中，一流氓向二人扔出木棒，木棒砸在丁的后背，丁脚下踉跄。甲回身搀扶，流氓追进，甲将丁推出，转身拦住流氓。众流氓围住甲大打出手。丁回身要救援，两个流氓迎了上去，甲奋力抓住两个流氓并高声喊“快跑”
丁急速跑远，胡同里甲被流氓打倒在地。
47 清晨 医院门口 除丙之外的五青年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丁靠着三轮车翘首张望，己一手拿着结账单一手推开门，乙和戊搀扶鼻青脸肿，头上裹满纱布的甲走了出来，。众人把甲抬到车上，丁蹬车，众人步行。
48 同上 工厂厂房 六青年、小梅
甲被扶到床上，乙坐在床边。余者围拢，丁预靠前，乙恶狠狠的瞪视丁，丁猥琐的退了两步。乙向三人摆手示意出去，丁等三人在外面休息室围着桌子坐下，屋内寂静无声。丙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丁等看着丙，也起身跟了进来。丙看了一眼甲，向乙点了点头，乙会意，轻轻站起身，对另外三人用极低的话音说“守在这儿。”而后和丙走出宿舍进入厂房。丁看着他们突然若有所悟，也大步冲进厂房。厂房里乙和丙各挑选了一根钢管，正要离开。丁怕被甩下，急急忙忙的在货架上抽出一根铁棍，由于用力过猛，货架子倒坍，发出一阵声响。
宿舍里甲猛然睁开双眼，他艰难的坐起身，透过窗户正看见乙等三人手持凶器急匆匆的向外走。
甲“回来。”
三人驻足。丙和丁看乙，乙脸上肌肉抽搐，突然继续向外走，丙和丁随行。三人身后的窗户被甲用茶碗摔破，与此同时宿舍里传来甲的大吼声“都给我站住。”
乙等人回身。甲手扶门框站在宿舍门口“回来、听见没有。”丙和丁看乙，乙站在原地没有动。甲走到乙的面前伸手抓住乙手中的钢管“给我。”乙没有放手，甲反倒一阵踉跄，摇摇预倒。乙和丙、丁连忙扶住甲，甲吩咐戊和己“把这玩意儿拿回去。”戊、己捡起地上的钢管和铁管进了厂房。甲怒斥乙“你疯了，不帮着压事儿还跟着添乱。想打架闹事咱们在老家就能办，大老远跑这儿干嘛来了。真出了人命你担得起吗。”
乙抬头想解释，突然看着甲的身后。（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小姑娘正拖着行李走进工厂，姑娘看着甲的背影，惊异的睁大了眼睛。）甲没有察觉，继续训斥丙和丁“你们俩也不长点脑子，就知道跟着起哄。打架我不会吗，看谁不顺眼一棒子下去全解决了。打完了呢，是拿钱陪还是拿命赔，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一个个还跟三清子似的。”
甲还要说，乙拍拍他的肩膀向门口指。甲回头看见姑娘“小梅”
小梅见到甲的脸立时哭叫起来“哥，你怎么了哥……”一边哭一边向甲身上扑。
众人拦阻安慰，甲大声说“没事、没事。”边说边退，脚下又是一阵踉跄，他紧皱双眉用手扶住了头。
49 正午 同上 同上
小梅在做面条，厂房里传来机器开动的声音。乙要帮忙被小梅粗暴的推开。乙没有走，小梅瞪了他一眼同时小声责备“你是干什么吃的。”乙咬牙，长出一口气，问小梅“你怎么来了事先也不打个电话。”小梅看着锅里的面条一声不响。过了一段时间小梅突然低声抽泣“我本来还想给我哥一个惊喜。”乙靠着墙默默的抽烟。小梅盛面条，放到桌子上，走到甲的床前“哥、能吃饭吗？”
甲起身，小梅要搀扶，甲轻轻推开“没事，好多了”随后自己走到桌边坐下。乙走到门口向着厂房粗声粗气的叫嚷“吃饭。”
众人进屋洗手，围坐桌边闷声吃面。
50 同上 同上 同上
小梅收拾空碗到水池边刷洗。六人仍坐在桌旁。甲看着众人“实话实说，这次挨打挺窝囊，可并不冤。”另外五人抬起头，小梅也回头看甲。甲“吴老板是本乡本土，在这一片儿也算个人物，连他都被人挤兑走了。咱们伸手把厂子接过来，现在还站稳脚了，自然有人看着生气。强龙都不压地头蛇，不管怎么说，咱们算犯了点忌讳。开业到现在快一年了，不说大家也知道，咱没日没夜的折腾可没怎么见到钱，因为一直有人和咱们作对、抢生意。以后不用担心了，输赢明摆着，咱们路子已经创开了，能接到大活了，他们可是赔的稀里哗啦的，现在他们没招了，要是还能有别的办法也绝不会找流氓来闹事。”
丙“要是那帮流氓还来呢？”
甲“不会。咱们的对手是求财，争不过咱们急红眼了才用这招，无非就是为了出口气，其实这么做除了破财还是破财，一点好处没有，他自己心里也明白。”
乙思索着掏出一根烟，点燃。甲对乙“今天赵经理的活耽误了半天，下午你把人都带上，再把咱们的电焊机也拉过去，手脚麻利点，争取两三个小时完工。别吃饭、别拿钱，干完活就回来。那个人是赵经理的老丈人，咱们这人情要做就做到家。”
乙有些踌躇“厂里就留下你和小梅？”
甲“放心，不会出事。”
乙递给甲一根烟“你可别大意。”
甲笑“他还敢接二连三的来捣乱，要是他真有这么大势力一年前就把咱们饭碗给砸了，还用等到今天。”
51 下午 工厂厂房 甲、小梅
甲手拿几张图纸在货架边巡视，不时抽出几根物料，在上边用石笔做记号后分别摆放。小梅想帮忙但无从下手。看了一会儿，小梅显得有些不耐烦。
小梅“哥，你歇会儿”
甲仍在看图纸做记号，连头也没抬“这又不累。”
小梅“咱们说会儿话不好么？”
甲“你说吧，我听着呢。”
小梅看着甲，甲干活，很长时间一声不响。
小梅“我没听你话你不乐意，是吗？”
甲沉默。
小梅“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出来见见世面有什么不好。”
甲抬头瞪了小梅一眼“我是出来玩呢。”
小梅有些着急“我也不是瞎胡闹，我是正正经经来上学的。”
甲“老家就不能上大学了？”
小梅“能来这有什么不好，北京机会多，如果毕业以后留下来……”
甲“你怎么知道自己能留下来，你有这把握吗？”
小梅无言相对，掉下眼泪。
甲降低了话音“有话就说，哭什么。”
小梅低声嘟囔“别人家孩子到北京上大学，家里都欢天喜地的觉得露了天大的脸似的，偏偏我就……”继续擦眼泪。
甲皱眉，语调换成安慰的口气“说过多少次，在北京混光凭一张文凭管不了多大用，你最好先在老家念完大学，然后找个工作历练几年，积攒点经验、阅历再出来发展，这样稳妥。再说咱们都走了，爸妈身边就没人了。”
小梅抽泣“爸妈别提多高兴了，都愿意我出来，还说有你在能照顾我，而且……”
甲“行了，别哭了。既然已经考上了就留下来吧，不管怎么说这终归是件好事。你今天就去办理住校手续吗。”
小梅“我不住校，就住在这儿。”
甲“别胡说八道，你一个女孩子住这不方便。”
小梅“有什么不方便的，都是咱同村人。我还能给你洗洗衣服做做饭，收拾收拾屋子。”
甲“你要上学就好好上学，这跟你没关系，别瞎掺和，等乙回来我就叫他送你走。”
小梅还有辩解，外面传来乙的喊声“老大，咱们救世主来了。”
52 同上 厂房门外 六青年、赵哥、小梅
小梅跟随甲走出厂房，乙陪着赵哥走进工厂，丙等人推着三轮车跟在后面。赵哥看见甲吓了一跳“哎呦，怎么了兄弟。”
甲拉住赵哥向休息室里让“赵哥，您怎么来了，屋里请。”
53 同上 工厂宿舍 同上
众人簇拥赵哥进屋、坐下，丙给赵哥沏茶。赵哥“今天上午没看见你，下午这些兄弟到了唯独你没来，我就觉得这里有毛病，问他们谁又都不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甲语塞，乙一旁插话“真没出什么大事，我们老大昨天闲的难受出去找人切磋了一下，结果还是功夫没练到家。”
赵哥笑“切磋。”
甲拦住乙“事都过去了，不提了。赵哥，您今天……”
赵哥“看来咱们缘分不浅，我那缺心眼的头儿跟我交代了，上次没要你们的柜子，是有人找他说要白送给他俩，那个人也是办加工厂的。（甲、乙等人相互对了一下眼神，轻轻的点点头）头贪便宜，就答应了。现在他可是后悔了。”
“哦”
赵哥“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你们的手艺都见到了。你知道那帮小子送来的是什么玩意。（甲等人笑着点头，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赵哥）不亏心，角铁和铁板到真是好料，可焊接的地方全是大瘤子，柜子里面两边隔断的托架要么是没和柜帮焊接上，要么就是火大了把铁皮捅一串窟窿。整个柜子的框架还不对称，柜门也是歪的，要开关柜门没膀子力气不行。柜门一开那动静，嘎吱嘎吱比电锯还响。”
丙“这柜子也和人一样，有妊娠反应。”众人哄笑。
赵哥“头儿定的货，他不能自己说不好。可用的人看着糟心，今儿一脚明儿一脚的乱踹，现在可好，柜门都关不上了，想妊娠都不行了。”
戊和己凑趣“这算早产。”“不是，算坠胎。”
甲扬声“别废话，听赵哥说”
赵哥“他这次跌了面子，自己知道理亏，找我说还想用咱们的货。”
乙等人喜形于色，连声说“柜子在呢、在呢。”
赵哥“不过呢，我的意思是，那两个柜子再不好也是白送的，咱们这边价钱别太高。”
甲叫丁“你带着戊和己把柜子送过去，别要钱。现在就去办，快点。”
丁等三人快步走进储藏室往三轮车上搬柜子，赵哥看在眼里向甲点头笑“兄弟，你是个人物。我不会叫你白忙，我们小区这几栋楼，四层以下要统一安装护栏，小区后面的自行车棚也要装一圈围栏，这活全交给你们了。”
甲、乙、丙高兴的站起身。赵哥“还告诉你们，这是我和头儿商量定的，绝不会出岔子。”
乙“赵哥，您可真行，怎么不早说，还留了一手。”
赵哥“就看你们跟我有多实在。头这么做是还我一个人情，我呢，也算还你们一个人情。咱们是人心换人心，好换好。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可要把活干漂亮，别不给我做脸。”
丙“放心吧赵哥，保证一个妊娠反应都没有。”
众人笑，小梅站在旁边眼看众人，脸上微笑但若有所思。
53 同上 街道 乙、小梅
乙拉着小梅的行李，二人并肩缓步在街道上行进。
小梅“不踏踏实实的打工，自己开什么厂子呀？”
乙嬉笑“我们有远大的理想。”
小梅略显急躁“你正经点儿行不行。”
二人一时无话，继续向前走。过了一会儿。小梅“你能不能劝劝我哥，把厂子卖了。”
乙“卖了？拼死拼活打出场面反倒不干了，你跟钱有仇啊。”
小梅怒“钱、钱、钱，你就认识钱，反正我哥是领头的，分心、费力、挨打都有他顶着，你吃饱喝足了什么都不用管。”
乙有些上火“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
小梅自知理亏，没有还言，但脸上怒气仍没有消散。
乙长出一口气降低声音解释“出来打工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头两年大家都分着聚不到一块儿，谁也找不到稳定点儿的活，总是干半年歇半年的。背井离乡，人单势孤的没少吃亏。好不容易遇到个好老板人家后来还不干了。我们接手这厂子可不是图个虚名，不管怎么说大伙在一起有个照应，总比以前一个个的瞎撞要强的多。”
小梅“可是以前再不好到底没危险呀，出来打工总不能为了赚钱连命都不要了。”
乙“没那么严重，你想的太多了。”
小梅“想？我哥脑袋上的伤是我想出来的？”
乙“有可能是幻觉。”
小梅猛地停下脚步瞪乙“你……”
乙连忙劝解“好了好了，我保证以后这事绝不会再有了。”
小梅“你能保证？那帮流氓要是听你的。”
乙“这是意外，跟我们抢饭碗的那小子不是正经生意人，真本事没有就知道搞邪门歪道，像他那种人一百个里面也不见得有一个，算我们倒霉，碰上这么块
料。”
小梅“你怎么知道这种人是少数，万一要是多数呢。”
乙“大小姐，我们不是黑社会，就是办个小加工厂。大家凭力气吃饭，就算抢生意最多不过压压价钱多跑跑路，比比手艺，哪那么多打打杀杀的，你以为这是二战呢？要是靠拿刀动枪的才能赚钱谁还干活呀，直接砸银行算了。”
小梅被逗笑了，见到路边有一个公交站的站牌，她停下脚步仔细观看。
乙“喂，大小姐，研究什么呢？”
小梅“坐车去学校呀。”
乙“真会过日子，头一天来，犒劳犒劳自己，打车走吧。”（扬起手臂准备打车）
小梅拉住乙的手臂“太贵了”
乙“贵？我用平板三轮送你便宜。你是上大学，不是闯关东。”又举起手臂“的士”（故意说成de si）
一辆出租车停下，乙把行李搬进后备箱，二人上车，出租车开走。
54 白天 工厂厂房 六青年
六人干活。
55 晚上 某空场 六青年
六人在白炽灯的照明下干活。
56 白天 工厂大院 六青年、小梅
戊和己在抬一根粗大的铁管进厂房，小梅在树下用洗衣机洗衣服，乙从她身边走过，抓住树枝用力摇晃。树叶落到小梅头上和洗衣桶里，小梅笑着追打乙。乙要逃，碰巧甲带着丙蹬着两辆电动三轮向外走，乙和小梅连忙让路。
57 白天 工厂大院 六青年、小梅
甲带领丙等人正在院子里搭建棚子，众人突然转头。乙开着一辆二手130进了工厂大门，小梅坐在副驾驶座上。众人上前，乙和小梅跳下车，大家相互打闹，甲看看汽车又看着众人，满面含笑。
58 深秋 某小区 六青年
甲在看图纸，乙带着其余的人从130上往下搬运砂轮锯和物料。
59 冬天的晚上 街道 六青年
车子抛锚，众人推车，己把握方向盘。
60 夏天 工厂厂房 六青年，三个新人
大家在干活，乙领着三个稚气未脱的青年走进工厂，三青年手中各拖着行李。甲迎上前，三青年连忙打招呼。甲点头，余者旁观但没放下手里的活。
61 春天的晚上 工厂宿舍 九青年和小梅
众人围坐吃饭，丙说话，大家突然爆笑，乙用力摇晃小梅的肩膀，小梅勉强微笑，眼神有些迷离。
62 初夏的下午 工厂厂房 八青年
甲和乙等人正在干活，机器开动的声音很响。丁突然大步跑了进来，他走到甲的身边对着甲的耳朵说了几句话，甲愣住了。
63 同上 医院的门口 甲、乙、丙、丁
医院的门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甲守在医院门口向外张望。一辆出租车停在他身边，乙、和丙、丁都下了车。
乙“你进去了吗。”
甲摇头“那一家子看来不是什么善人，我想弄清楚再说。”
乙“小梅的同学就在那个小区住，门口有监控，我们托她找人看了，那老太太出门就闯红灯，咱们的人没错。”
甲点头要向医院里面走，突然他看了看丙和丁“你们先回去吧，又不是打架。”
乙和丙推甲“走吧，对付什么人用什么办法。”
64 同上 医院楼道 甲、乙、丙、丁、新工人，两对中年男女，一对老年人
医院楼道内，一个胖老太太坐在椅子上半闭双眼不停的呻吟，一个中年妇女坐在一旁用手搂住老太太。一个高瘦的老头和两个中年男子，一个中年女人围着新工人高声叫嚷。新工人低垂着头不敢说话，一条胳膊的袖子上渗出一片血迹。周围围满了人。甲等人挤到前面。新工人见到甲低声叫了一声“厂长。”
一个中年男子大步向甲的身前冲“你是头儿，你他妈死哪去了。”
甲没有动，乙、丙、丁挡在甲的身前，三人都是挺胸怒视男子。男子停下脚步，看着三人发愣。另外一男一女过来把男子向回拉，二人边拉边劝“先别打架，咱有理讲理。”男子被拉着退回几步又作势向前冲“不行，我先抽他一顿。”
老人招呼男子“别吵”他走到甲的身前。“你们这里谁负责。”
甲要答言，丙抢先说话“你是干什么的？”话音很冲。
老人愣住了。
搂着老太太的中年妇女看老人没有对应，突然跳起身“你们会不会说人话，你们的人骑车把我妈撞伤了，我爸爸要找人对这事负责不行吗。”
另一妇女“撞了人说话还这么横，有没有教养。”
一直被拦着的中年男子显得很激动“废话少说，你说这事怎么办吧，你们要是再装孙子……。”
另一中年人一面拦着他一面说“别打架，看病要紧，让他们先给咱妈看病，别的事以后再说。”
老人听着两对中年男女的叫嚣重又恢复了气势，他看着甲等人“你们先把身份证给我。”
乙“你们屁放完了吗？”
两对中年男女及老人“什么？”
乙“什么，出事地点有监控，我们已经查过了，这老太太闯红灯，故意往我们三轮车上撞，我们的工人为了躲她急转弯，没和她碰上车就翻了。你们说这事怪谁？”
对手面面相觑，搂着老太太的中年妇女反应最快“你胡说八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丙阴阳怪气的回话“别装疯卖傻了，我们有视频。拜托跟你妈说一声，下次碰瓷儿前先看看周围有没有监控，要不然丢人现眼不算，最主要还没讹着钱，多冤呀。”
对手恼羞成怒，但一时想不出恰当的回复。一直呻吟的老太太突然睁开双眼向甲等人大吼“谁碰瓷儿了，本来是他骑车太快，我……”中年妇女急忙搂着她，用一只手不断在她前胸按摩。老太太会意，不再吼叫。
乙“闯红灯是不是你干的？”
妇女“闯了又怎么样，我妈这么大岁数……”
丙“岁数大了就可以不守规矩？就算一百岁杀了人该枪毙也得枪毙。”
中年男子“你们的人有驾照吗？”
丙冷笑“骑三轮车还要驾照，你小学毕业了吗。”
甲伸手推开乙和丙“别说了。”转头对老人“咱们先给他们治伤，谁的人谁负责。大家把发票收好了，哪一边有理以后由法院说了算。”向前迈步伸手拉新工人“走，去急诊”
新工人走了两步后看看老人又看着甲“我、我的身份证。”
甲看着老人“你拿他身份证了？”
老人看着楼道墙壁，不理甲。
乙、丙、丁同时靠近老人“拿出来。”
老人不由自主退后两步，他和乙等人对视，他身后的两个中年男子和妇女看着双方对峙都没有说话，搂抱老太太的中年妇女急忙叫老人“爸，给他们，先给我妈治病要紧。”
老人从衣兜里掏出身份证，他的手有点抖。丙一把抢过来，回身就走，甲等人拉着新工人跟在后面。
老人看着他们离开不停的喘粗气，老人身后的妇女“等着吧，这事没完，就不信还没地儿说理了。”中年男子“刚才你们就不应该拦着我，这帮小子就欠揍。”另一中年男子“算了，跟他们生气不值得。”老人仍在喘粗气。
65 同上 急诊收费处 甲、丙
急诊收费处窗口前排着五、六个人，甲在最前面，丙在他身边。窗口里递出几张单据，甲接住“谢谢。”离开队伍，甲一边迈步一边看单据，乙用肩膀碰了他一下，甲抬头，丙正看着楼道里面，甲调转视线。胖老太太怒气冲冲的大步流星由楼道里面出来，从二人前面冲过去，楼道被她的脚步震得“咚咚”作响，老人带着两对中年男女垂头丧气的在后面跟着，一行人转眼出了门诊楼的大厅。
丙看着几人背影笑了“我说过这家子就是想讹人，这老太太别说三轮车，坦克她都能给掀翻了。”
甲推丙“走吧，别废话了。”
66 同上 急诊室内科 甲、乙、丙、丁、新工人、护士
内科室里面靠窗有一张写字台和两把椅子，靠墙有一张用于诊断、观察的简易病床。一个护士给新工人做伤口的清洗和包扎，乙和丁背对门口站立。甲和丙走进门，乙正在教训新工人。
乙“身份证哪能这么随随便便就给别人，真是缺心少肺。为人老实、本分没错，可也得看对什么人。叫人欺负都不敢说话那不是老实，是窝囊知道吗。”
甲拍了一下乙的后背“行了，教点儿好。”
乙笑，没再说话。护士处理完伤口，甲将单据给护士，护士挑出两张留下，其余还给甲。甲看看新工人受伤的胳膊“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新工人还没来的及回答，丁一把将他推出屋子。“就是胳膊擦破点皮，走吧，真够娇气的。我受伤多了，哪次也没他这么麻烦。”
丙紧跟在后，边走边打趣“谁能和你比呀，你简直就不是一般的畜生。”
67 黄昏 医院门口 甲、乙、丙、丁、新工人、小梅
医院门口，丙、丁带着新工人走得很快。甲故意放慢脚步，看三人走远了回头和乙说话。
甲“他们是新人，初来乍到，拿不准分寸，尽量别刺激他们，吃点儿亏不是什么坏事。”
乙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二人要走，看见小梅从一辆小卧车上下来，她向小卧车里的人摆摆手，卧车掉头开走。小梅快步跑到甲、乙身边，打招呼。
甲“你怎么来了。”
小梅“我怕有麻烦，托我的同学把老太太闯红灯的视频拿来了。”
甲“事已经完了，替我谢谢你的同学，这次多亏他了。”
小梅松了口气，甲对乙“天晚了，我先回厂子，你把小梅送回去吧。”
乙没来得及说话，小梅抢先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但没离开甲的意思。
甲还要坚持，乙笑了“我缺心眼的大哥，小梅找你有事，还看不出来吗？我先回厂子，你们聊吧。”说完走远。
小梅看乙走后回头刚要说话，甲却先问她“刚才送你来的是谁？”
小梅“一个同学，顺道。”
甲看小梅，小梅像是不耐烦似的提高嗓音“就是个同学顺路带了一道。”
甲向前走，小梅跟上甲。
68 同上 归途 同上
二人走了一段距离，小梅几次看甲，但甲始终不开口，小梅下定决心，突然站住“哥，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甲话音很冷“有话就说。”
小梅“我想考研。”
甲有些意外“就这事，没别的？”
小梅稍显糊涂“还能有什么事？”
甲面容缓和了，但脸上神色很为难。小梅“我知道这么做太自私，二十多岁了，不工作，还要靠着你……”
甲“钱的事儿不算什么，学费我供得起，你要强爸和妈也光彩。不过，你和乙商量过了吗？”
小梅“我想先听听你的意思。”
甲想了想“本来两家商量好了，等你毕业就给你们操办婚事。你先结婚再考研不行吗？”
小梅“那样太牵扯精力了，找房、装修、买家具、请亲戚，乱七八糟一大堆事，我哪儿还有时间学习呀。”
甲“那结了婚再考研的多了，人家是怎么办到的，就你毛病多。”
小梅不说话，只是盯着甲。甲“你还是和乙商量吧，毕竟这是你们俩人的事，只要他同意，别人都好说。”
小梅“哥你能不能替我问问他。”
甲有些不耐烦，皱起了眉头。
小梅抓住他一支胳膊“哥，我说不出口，你去问吧，好吗？”
甲看着小梅“你不会是借着考研拖延婚事吧。”
小梅连连摇头“怎么会呢？”
甲看着小梅的脸，小梅央求“哥，帮帮忙。”
甲面露无奈“我去帮你问问。”
小梅喜形于色，抓住甲的胳膊用力摇晃“谢谢哥”
甲喃喃自语“谁知道他答应不答应。”
69 晚上 工厂大院 甲、乙、三个新工人
工厂大院内，甲和乙站在树下。
乙笑嘻嘻的看甲“好事呀，我为什么不答应。”
甲惊异的看着乙“你真的愿意。”
乙“我要是说瞎话，叫我出门就遇见女流氓。”
甲“你能正经点儿吗？”
乙不在笑“天地良心，我愿意小梅去考研。”
甲沉默。三个新工人嬉笑着拿着毛巾走出宿舍要进厂房。乙扬声“等会儿。”
三工人站住，乙指着其中胳膊受伤的工人“你今天不许洗澡。”
受伤工人苦笑“出了一天的汗，全身都刺痒。”另外两人“我们帮他洗，不会出事儿。”
乙“洗澡前找块干净塑料布把他胳膊包起来，别让伤口进水。”
“明白，阿sir”三人跑进厂房。
甲还在愣神，乙拍了甲后背一下，向宿舍摆头，示意里面没人。甲、乙二人进了宿舍。
70 同上 工厂宿舍 甲、乙、丙、丁
二人进卧室，乙“行了大哥，别胡思乱想了。说老实话，要能上大学我早就上了，可惜，咱天生不是做学问的人，当初学那点文化我都无私的还给老师了。（无私两字特别重）嗨！一个人一个命，小梅有这本事你就让她学，家里出个状元这是长脸的事阿？”
甲点了点头。乙“这事就这么定了，我还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甲“什么。”
乙从自己床头的书包内掏出一张名片和一张广告图片“你先看看这个。”
甲接过名片和图片低头看，丙和丁进了卧室，二人都是红光满面，手拿毛巾，头发湿漉漉的，显见刚洗完澡。丙和丁把毛巾搭好，反身出去。丙坐在休息室的桌旁，到了一大碗白开水一饮而尽。放下大碗后似乎颇有感触“水呀，甘甜的水。”
甲放下图片满脸狐疑的望着乙。外面的休息室丁拿来一个装满棋子的象棋盘走到桌边对着丙装腔作势“人生似戏亦如棋，居士可否有兴陪老衲手谈一句。”
丙坏笑“手谈不会，手淫我还凑合。”
丁重重的把棋盘放在桌上“到底玩不玩。”
丙点头“摆上、摆上。”
甲和乙相互对视一眼，起身，穿过休息室，走出工厂大门。（经过丙和定时，二人猛力放置棋子，声音很响。）
71 同上 街道 甲、乙
街上行人稀少，华灯初上。甲看着乙，乙点着一根烟，解释“他跟咱们前后脚出来的，也撞过几回钉子。现在混得还不错，手里有十来个人，还在建材城办下一片柜台……”
甲“你到底什么意思？”
乙“他里外忙不过来，想叫我过去帮忙。”
甲“开什么玩笑！”
乙“我爸、我妈前两天来电话，也想让我过去。”
甲吃惊“什么”他楞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手中的图片“他是搞装修的，跟你隔着行呢。”
乙“他想让我去盯建材的摊位，主要是卖货。这迎来送往、马前三刀的把式我还可以。”
甲“可毕竟不是你本门呀，咱们这儿干得顺风顺水的。”
乙“咱这儿是不错，可没我也照样混的下去。他那边可急等着用人。他爸和我爸交情不浅，不好驳他面子。”
甲“再近能有咱们两家近。我真不明白，已经打拼到这份上了，你还出去瞎折腾什么。”
乙笑“咱俩的心思不一样，你是属猪的，一条道拱到头，我是属猴的，踏实不下来。再说了，到那边我还可以独当一面，我这聪明劲儿总该找个地方发挥一下。”
甲若有所悟“你是不想当二把手了，那还不容易……”
乙连忙抬手“打住，有你在我绝不当头，你这道貌岸然的劲儿我来不了，肯定镇不住场面。”
甲为难的低下头，又看了看图片“这人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乙“他退学早，他有个妹妹比小梅低两届，当年在学校有点名气。”
甲“是吗。”
乙“那小丫头写过一篇作文，获奖了，说自己长大以后一定要做强者，进军餐饮行业，和肯德基、麦当劳一争高下。别看一个女孩子，就是有志气，现在她人生目标的初级阶段已经实现了。”
甲“实现了？”
乙“她哥哥拉起个包工队，她在里面给大伙儿做饭，也算是搞餐饮了。”
甲被逗笑了，二人向回走。甲还有些不死心“你能不能再想想，我觉得最好还是留下来，毕竟这边稳妥。”
乙“还是我出去更稳妥，谁也不敢保证以后会遇到什么麻烦。我要是混不下去了再回来，你这边要干不好就去找我，两条腿分开走路总比穿一条裤子强。”
甲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别忘了多找小梅聊聊天儿。”
乙“放心吧，我每天都给她写血书。”
72 清晨 工厂门口 九青年
工厂门口停着一辆130，甲帮乙将行李放到汽车挎斗里，余者在后面送行。乙面向众人“哥几个，走啦。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丙笑“这是要疯的前兆。”
乙上车，车启动、开走。丁等人喊“有空回来。”
汽车走远，甲面向众人“干活。”
众人回身走进工厂。大院内的树上发出蝉鸣。机器声轰鸣。
73 冬天的下午 工厂厂房 八个青年、大仙儿
大院内的树上已经没有树叶，只剩下枯枝，随着狂风抖动。机器声轰鸣。八个人正在厂房里各自忙着手里的工作，一个矮胖的青年进了工厂，他在大院里隔着窗户向厂房了看了一阵，见大家埋头干活，谁也没注意他就从厂房门口探进头来。“诸位，别来无恙。”众人抬头，丙、丁、戊、己纷纷大声招呼“呜呼呀，大仙儿，你还没死呀。”甲率先关闭机床，余者也相继停工。大仙进屋，此人一身假名牌，手里拿着一个黑皮包。众人迎了上去。丁“我说刚才怎么刮了一阵阴风，是你跑到这儿诈尸来了。”大仙儿大笑。
甲“怎么找到这儿的。”
大仙儿“忘了我什么人了，咱是大仙儿，能掐会算。”
丙“行了，说瞎话别瞒当乡人，你那两下子我还不知道，肛门前面有嘴，问吧。”众人笑。
大仙儿左右看“真不错，真不错，出门没几年占了这么大的地盘，你们也算是资产阶级了。”
甲“你什么时候来的？”
大仙儿“今天刚到，头一站先到这拜望同乡，连饭还没来得急吃呢。”
甲“你先歇会儿，等我们完活一块吃饭。”
大仙儿很干脆“成。”
甲吩咐大家干活，大家散开。大仙儿和丙走在一起。大仙“都在吗？乙呢？”
丙“走了多半年了。”大仙儿还要问话，丙已经开动车床。
甲走到丁的身边“一会儿去饭馆买几个菜。”
丁鄙夷的看了一眼四处游荡的大仙儿“用得着吗。”
甲“到底是一个村的，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不用破费，平平常常的买几个就行。”
丁点头。
74 晚上 工厂宿舍 八青年、大仙儿
休息室内，九个人拥挤着坐在一张桌子周围，桌子上的菜已经所剩无几，地上散乱的摆着一些啤酒瓶。大仙儿一个人在说话，三个新工人听得聚精会神，丙若有所思，丁将一根筷子折断，用尖锐的一端剔牙，嘴巴张的很大。戊和己满脸狐疑，看看大仙儿又看看甲。甲面无表情的站起身“你们聊，我先躺会儿。”大仙儿刚要拦阻，丁也懒洋洋的站起身，戊和己对视一眼也要起来，大仙儿拉住丁，又向戊和己连连招手。
大仙儿“坐下，先坐下，我还没说完呢，你们没明白……”
丁一脸的不耐烦“傻子都听明白了，一个月返利百分之五，再加上分红，当年就可以返还本金，两年利润翻倍，对吧？”
大仙儿“还没完呢。”
丁“完不完跟我没关系。”又要走。
大仙儿用力把丁摁到椅子上，戊和己见状又相继坐下。大仙儿“听我把话说完了。”他故作神秘的把脑袋往前伸，声音略微降低“我们公司就要上市了，上市之前为了酬谢融资大户，先发送一大笔原始股。原始股，知道什么意思吗。只要公司上市了，这些股票的价格就会几十倍的往上翻，多买多送。如果你这次投资一百万，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可能就会有一千万的收益，是你本金的十倍！十倍，这是个什么概念。”
三个新工人向前探出身子，戊和己看丙和丁。丙一手托腮，一手用筷子在说上画圈，丁双臂环抱胸前，斜着眼看大仙儿。
丁“真有这便宜你自己不占，还轮得到我们。”
大仙儿“我当然先占上了，现在家底都搬空了。可这回公司融资的计划是上不封顶，多多益善，出资越多回报越大，所以我才给你们报信，咱们这交情……”
己“你们公司到底做什么买卖，能赚这么大利润。”
大仙儿“买卖多了，炒期货、炒股票、炒房地产……”
“卖原子弹”丁突然插了一句。
“别打岔。”大仙儿摁住丁的肩膀，眼睛看着戊和己“刚才说到房地产我想起来了，我们公司围着北京周边盖了几十个别墅区。”他边说边从黑皮包里拿出一张大图册。“看看，看看，这就是我们的别墅，全是田园风情。我们公司老总说了，如果一年后的收益没有达到预期承诺，就把这些别墅抵押给融资人。看，多好的别墅，都是大产权房。”
丁“你这些别墅都建在哪了？城镇还是乡村？”
大仙儿“田园风情，当然是乡村。”
丁“农村有大产权房吗？”
大仙儿稍一愣神，立刻瞪圆眼睛提高嗓门“当然有了，别人办不到，我们公司老总就能办到。你知道他什么身份？”又从黑皮包里拿出一摞图片“看看，这是他和国家领导人的合影”他递给丁，丁没有接，转而递给三个新工人。“不光是咱们国家，他跟美国的fbi还有联系。”
丙笑着抬起头“fbi”
大仙儿“对呀，你说他有多大势力。看后面，后面还有他和布什的合影。”
丁皱着眉头“什么布什？”
大仙儿“美国总统。”
丁“你说清楚呀，我还以为咱们村的人呢。”
大仙儿“你别老是瞎捣乱。说干脆的吧，好买卖我是主动给你们送上门了。命运的转折点就在眼前，一次性投资一辈子的富贵，几位干不干？”
丁“不干，没钱。”
大仙儿开始着急“怎么没钱，每年就是你们几个给老家汇的钱多，四乡八镇的谁不知道。”
丁“原来是有钱，今年不成，我们要扩大业务。”
大仙儿“什么业务能有我这个赚钱。”
丁“或许就比你的赚的多。”
大仙儿“到底你们要干什么？”
丁“开洗头房。”
大仙儿“洗头房！”笑“你们一帮大老爷们开洗头房。”
丁“怎么啦，比你说的那玩意靠谱。”
大仙儿“你不干拉倒。”转头看着戊、己和三个新工人“你们干吗。”
三个新工人看着桌面没有接触大仙儿的眼神，戊嬉笑“丁是管账的，我们的钱都在他手里，年底才分呢。有什么事你跟他商量吧。”
大仙儿巡视每个人，最后靠在椅子背上，声音透出烦躁“给你们便宜都不要，算了，反正我也不强求。不过我来的时候我们老总都说了，谈好了大家都是朋友，以后什么都好办。要是谈不好……反正他有的是办法，想砸谁的饭碗谁就什么都干不成。”
三个新工人惶惑的抬起头，丁脸上挂满冷笑“你们老板嘴够敞亮的，啃猪屁股长大的吧。”
大仙儿刚要回话，甲在里间卧室扬声喊话“不早了，收拾收拾睡觉。”
众人起身收拾桌子，丁“大仙儿，上别处忽悠去吧，我们得早点睡，明天还有正经事呢。”
大仙儿“这么晚了还叫我走，真说得出来。乙的床不是空出来了么，我就睡他的床了。”
丁“谁告诉你空着，堆着行李呢。”
大仙儿“把行李搬开不行吗。再说厂房里不是还有个大案子，我在那凑合一晚上也行。”
丁“你睡哪儿都行，不过你刚来没有暂住证，联防查夜把你逮走我们可不管。”
大仙儿“哪儿那么巧今儿就查到这了。”
戊“这不骗你，他们天天查。”
大仙儿一愣。
己“我们在这抢生意，得罪人了。他们告黑状，老找我们麻烦。”
大仙儿看着戊和己，脸生怯乙。
75 夜里 工厂门口 戊和大仙儿
大仙儿走出工厂，回身还要说话，戊关上大门，插上门闩转身走回宿舍。
76 同上 工厂宿舍 八青年
戊走进屋，另外几人正在收拾。甲和丁把空酒瓶放到墙角的一个箱子里。
丁“请他吃饭，多余。还不如喂狗呢。”
甲微笑“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一点儿没变样。”
丁“变样？还添毛病了，整个一小流氓。云山雾罩的吓唬谁呀，嘴里没舌头。”
甲“下次来咱该干什么干什么，别搭理他了。”
丁点头。丙默默的走进卧室，躺在自己的床上，两手枕在脑后。
77 早上 工厂厂房 八青年
旭日初升，红光照射在千家万户的屋顶。工厂厂房机器声响，大家在忙碌，丙在钻床前给角铁钻眼，不时侧头看看车床旁边的甲。
78 晚上 工厂宿舍 八青年
己带着两个新工人在做饭，甲在卧室数钱、记账。戊拿出扑克牌，一个新工人在桌边做好，丁也要坐下，丙拦住他。
丙“先洗澡。”
丁“吃完饭再洗。”
丙“我浑身刺痒，先洗了舒服。”
丁“那你先去吧，我还不想洗呢。”
丙“走吧，我一人洗没意思。”
丁“什么毛病，洗澡还用人陪着。”
丙嬉笑“没有你我洗澡没有满足感。”
丁笑。
79 同上 洗澡间 丙、丁
洗澡间不大，除去连接外面的小门，四面都是墙壁，没有窗户，门框上还挂有一个布帘。屋顶悬挂一个灯泡，最里面的墙上安装两个电热水器，另一面墙边放有一个长凳。丁开灯，刚要脱衣服，丙却递给他一根烟。丁接过烟点燃，看着丙。
丙自己也点燃一根烟，低头吸了一口烟。“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丁吸着烟怪异的看着丙，没有回话。
丙反倒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丁“没事，你有话就说。”
丙想了想“我说这事，你赞成就赞成，不赞成就拉倒，算我什么都没说……”
丁“你干脆点行不行，怎么那么磨叽。”
丙一拍大腿“直截了当的说吧，这厂子从开业那天咱们就在这干，时间一点也不比甲短，吴老板走了甲当经理，可接手厂子的钱是大家凑到，咱们都有股份，总不能什么事都是甲一个人说了算吧。”
丁“早看出你小子没安好心。想造反你自己去，别拉着我，我在这挺舒服，没什么不满意的。”
丙“什么造反，你想哪去了。”
丁冷冷一笑，说话有点阴阳怪气“这半年你有事没事老和甲顶牛，你是看乙走了，甲没了帮手，想一点一点夺权，对吧？别以为就你机灵，把别人都当傻子。”
丙稍微愣神，而后自惭的笑笑“你高抬我了，我还真没有这意思。（丁想反驳，被丙制止）听我说。论人性，论手艺，我没说他不好，我不满意的是他把钱攥的太死。咱们干活都够实在吧，可他呢，每月就发点零花钱，不到年底不分红，这算什么，拿钱牵着咱们。”
丁“就为这事？”
丙“这还不叫事吗”
丁“平时的零花咱拿多少甲也拿多少，一分钱没多要。年底分红账本上也清清白白，连银行的利息都是大伙平分，你为这个闹腾说的出嘴吗？”
丙睁大眼睛看着丁“他的钱爱怎么花那是他的事，咱们的钱他凭什么控制。其实你嘴上说的好听，心里未必没有看法。”
丁抽烟，没有反驳。
丙“你说的没错，要是乙在我也就不争竞了。这小子什么事都听甲的，你有点意见甲没张嘴乙先蹦出来反对。现在乙不是走了吗，咱趁这个机会把分红的章程给改了，月月该多少钱发多少钱，省的一拖拖到年底，你看怎么样？”
丁一下一下的弹着烟灰，没有回话。
丙“要干就说话，别想吃又怕烫着。甲现在是孤掌难鸣，这事肯定十拿九稳。”
丁狐疑的看丙“十拿九稳。”
丙“你想月月分钱别人就不想吗？别的我不敢说，就这件事甲肯定不得人心。咱们叫大伙一块闹，不行就撂挑子，甲还能不答应。”
丁“你有把握，他们到时候缩头把咱们卖了怎么办。”
丙“戊和己来的年头也不算短了，咱们敢说话他们有什么不敢的。那三个新来的昨天叫大仙儿给忽悠了，就盼着早点拿到钱找大仙儿入股去。”
“嗨……”丁脸上显出怒色，刚要说话，丙急忙制止。
丙“你听着，钱拿到了，咱们在解释，绝不会叫他们把血汗钱打了水漂。这三小子是新人，话虽然不敢说，跟风起哄的本事总该有吧。七个人对付一个人，你说胜算有多大。”
丁沉默。
丙不耐烦了“干脆点，干不干。”
丁弹出烟头，开始脱衣服。边脱边喃喃自语“就怕事闹大了不好收场，这活可都是老大找来的。”
80 白天 厂房 甲
北风呼啸，工厂屋顶的积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砂轮摩擦钢铁的噪音。厂房内甲一个人在用砂轮打磨框架。
81 同上 宿舍 丙等七人
丙和丁在下棋，戊用扑克牌算命，己趴在桌边看，三个新工人或站或坐，百无聊赖。砂轮噪音停止，众人隔着窗户向外偷窥。外面，甲走出厂房，进了储藏室，又从储藏室推着电动三轮车出来。他把三轮停在院内，进入厂房，一个人拖着框架出来，废了很大力气把框架放在三轮车上，反身关上厂房的门。骑上车驶出工厂。丙等人一直袖手旁观，直到甲离开。大家彼此对视，都不由自主的长出一口气。丙开始用棋子敲击棋盘。
82 晚上 宿舍 八青年
太阳落山。丁和戊躺在卧室的床上，己趴在休息室的桌子上，用手垫着头，三个新工人或站或立，丙仍旧用棋子敲击棋盘。三轮车声。丁和戊起身，大家都向外看。甲骑着空的三轮车进厂，下车，把车推进储藏室，检查了一下厂房的门后走进宿舍。众人收回目光，神色都很不自然。甲洗手，走进卧室，从兜里掏出一摞钱，他打开柜子，把钱放进柜子，从里面拿出笔记本记账。记账完毕，甲拿着本子到休息室，把本子放到桌上。
甲“签字。”声音和平常一样。
丁和戊起身靠着休息室的门框，其余的人没动，大家都看着丙，丙低头看着手中的棋子。
甲“签完字算账，明天一早就分钱。”
丙猛地抬头，所有人都看着甲。
甲依旧平静如常“签字啊。”
众人都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丙先签字，余者依次进行。为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大家没话找话“就知道老大不会驳我们面子。”“主要是大家想钱想疯了。”“其实就是闲着没事，想跟老大开个玩笑。”“以后不能这么干了，老大要是当真就麻烦了。”
甲看着众人签字，不做任何表示。
83 早上 宿舍 八青年
桌上有几张存单，甲坐在桌边平静的写字，余者围在旁边。甲写完，把字条分别放在存单上，叠好，又从兜里掏出身份证，全部交给丙。
甲“一张存单一个密码，别放乱了。去北面街角的那家工行，昨天我已经和他们打好招呼了。这是我的身份证。你们都去，取完钱快点回来。”
丙笑嘻嘻“去三人就够了，剩下的留下来干活。”丁在一边点头。
甲“十个月的钱不是小数，还是保险点儿好，快去快回。”说完起身推着丙和丁“快走吧，省得排队呢。”
大家嘻嘻哈哈的走出宿舍，爬上130，丙和丁坐进驾驶室，发动汽车出厂。甲靠着宿舍的门框看汽车走远后回身到卧室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叠钞票。
84 同上 银行内一个窗口 丙、丁、银行营业员
钞票在验钞机内流动，营业员不停的操作。隔着玻璃窗，丙和丁一站一坐的等待。
85 同上 银行门外 丙、丁、戊、己、三个新工人
银行门外排满了汽车和自行车，不停的有人进进出出。戊和己靠着车门抽烟，三个新工人在一边拍拍打打的瞎闹，己被他们逗笑了，刚要说话，看见丙和丁抱着两袋子钱出了门口，急忙招呼大家赢了上去。
86 同上 汽车驾驶室 丙、丁
丁驾驶汽车，丙抱着两袋子钱，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87 同上 宿舍 八青年、小张
宿舍内，甲在饭桌边静默的坐着，他面前摆放着记账本。汽车喇叭连声响，130进了工厂，大家喊叫着跳下汽车簇拥着丙和丁进了宿舍。丙和丁把钱袋放在桌上“老大，胜利归来，都在这了，你点数吧。”
所有人都兴奋的围着甲，甲一直没有起身。“我的身份证”
“在这”丙把身份证交到他面前。
甲平静的把身份证收好，又从兜里掏出一摞钞票。“没存的这么多，你们先清点一下。”
丁“什么话，谁还不信老大呀。”
“就是，不用点。”余者响应。
甲“好吧。不过分之前我先问大伙一声，咱们这里有没有人不愿意干了，想退出的。有吗？”
大家面面相觑，丙似乎感觉事态不对，强笑“好好的干嘛不干呀，都想留在这。”
甲“真的没人退出。”
大家摇头“没有，没有。”
甲“那好办了。昨天已经算清楚了，我该拿多少钱你们都清楚。”他从口袋里往外掏钱，嘴里计数“一、二、三、四……”大家看着他，眼神都有些担忧。掏出十叠钞票，甲仰起头“大家都看见了，没错吧，零散的不要了，请大家吃饭，算我一点心意。不过当初入股的钱我得拿走。”
“什么”大家都吃了一惊。
甲依旧掏钱计数“一、二、三。三万，不多不少。你们的钱总数少了三万，不过可以拿股份换，该怎么分自己商量吧。执照你们继续用，明年七月就可以换新的。到时候如果用我签字可以给我打电话，你们有我的号码。”甲一边说一边把钱放到一个皮包里，走进卧室，把皮包又塞进行李内包好。大家跟着进了卧室，发现甲的床上没有了铺盖，只剩下床板。
甲背起行李“走了，以后见。”从众人身边挤过，到了休息室。
丁猛地回过神来，伸手揪住甲的行李“老大老大，有话好说。”甲不说话，撕扯着向外走。戊、己、三个新工人一拥而上堵在甲前面，丙看了一眼众人突然挤到最前面用胳膊抱住甲“老大，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呀，你要不愿意现在分钱就说，谁还能驳你面子。咱自己人什么事都好商量。”
甲仍挣扎着向外走“我没不愿意分钱，我就是不想干了。”
众人不放手，七嘴八舌的解劝。推搡中，一个新工人踩了后面一个人的脚。“哎呦。”后面人叫了一声，是个女人的声音。
大家回头看，赵哥的办事员小张正站在众人身后惊讶的看着他们“你们干什么呢？”
大家无话可说，都看着甲。甲脸上微微泛红，发现大家仍死死的抱着他更觉得不好意思。“放手。”
大家急忙放手，唯独丙仍抓住他的胳膊“放手可以，可你先答应我们不走行吗。”
甲有些急躁“等会儿再说。”
大家重新抓住他“现在就说，老大说不走。”
丙“老大，哥几个认错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兄弟求你了。”
甲“不走、不走。先招呼客人。”
大家露出喜色，都放开手回头看小张，纷纷退后让出一条路。小张看甲背着大行李卷，亲昵的笑了“要出远门？”
甲还没来得急说话，丙就强拉硬拽的把甲的行李抱走，交给新工人“给老大铺好。”转头迎着小张“张大小姐，里面请，里面请。”三个新工人慌手忙脚的抱着行李跑进卧室。丁拿起旁边桌子上的茶壶，打开盖子，戊见状急忙拿起暖壶准备倒水，丁瞪了他一眼“茶叶”戊又放下暖壶，回身准备找茶叶，己已经把茶叶包拿了过来。丁沏茶倒水。众人忙乱，只有甲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小张被丙迎到桌前刚要坐下，看见桌上两个口袋以及袋口散落的钞票“妈呀，你们是要买毒品还是卖军火呀？”
甲仍不知如何作答，丙把钱装回口袋，抱起来放到地上。甲终于理清思路，他向小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今天有事。”
小张“忘了？我托你做的灶台柜。”
“啊”甲被点醒，他伸手指着厂房刚要解释，丙已经拉着己快步跑向厂房。甲恍惚的看着二人的背影，放下手臂。小张看着甲，丁把茶壶端过来给甲和小张倒茶，小张忙道谢。
一转眼丙和己抬着一个小巧的不锈钢灶台柜走进休息室，他们将柜子放到小张面前。“请张大小姐验货。”
“真漂亮，太棒了。”小张手摸柜子连声称赞。丙给小张演示开关柜门，动作很夸张。
小张“真没想到做得这么好，比商场里卖的还漂亮。”
丙“没办法，老大亲自分派的差事，不能不多加点心思。对了，你家现在有人吗？”
小张“我爸、妈都在家。”
丙“你给他们打电话，我们马上给送过去。”
小张连忙婉拒“不用、不用，我就是来看看，既然做好了我明天找车搬走，不麻烦你们了。”
丙“那算什么，老大的朋友就是我们的上帝，谁见过上帝搬东西、干活的。”转头看甲“老大，你们聊，我们先去银行把钱存上，再去送柜子好吧。”
“啊”甲跟不上丙的思路，胡乱的应了一声。
丙立刻弯腰搬柜子，己在一边帮忙。丁随即抱起地上的口袋。一个新工人拿着甲的黑皮包从卧室里探出头“老大皮包里的……”
“一起带上，笨蛋”丙叫嚷“快点，都上车。”说完，带着众人一窝蜂似的冲出宿舍，爬上汽车。
汽车发动的声音。小张看着甲“你们闹什么别扭了。”
丙又跑了回来“老大，身份证。”
甲掏出身份证后醒悟过来“用你的一样。”
“我算哪根葱呀”丙从甲手中抢过身份证跑了。
见丙跑出宿舍，甲想起了什么，急忙起身快步走到屋门口，汽车已经冲出工厂的大门。甲无奈的回过头，小张正看着他。
88 冬天 公园 甲、小张
早晨，旭日初升但寒风凛冽。公园里游客稀少。小张沿走进公园。甲独自站在人工湖旁，见到小张忙迎上前。
甲“来了。”
小张笑中含着责怪“快三年了，这是你头一次约我，敢不来吗。”
甲抱歉的笑了。
小张“行了，大企业家。能放下架子证明你还有救，原谅你了。今儿你怎么这么空闲？”
甲“以后我们也轮休，每人一个礼拜放一天假。”
小张“是吗！周扒皮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
甲仍是笑。
小张挽住甲的手臂“走吧。”二人并肩而行。小张“你这人，说你什么都不还嘴，什么事都不解释，难怪那帮人跟你对着干。一点都不会交流。”
说话间已经到了公园门口，小张仍没有停步的意思。
甲“不逛公园了？”
小张“春秋逛公园，数九严寒的跑这来干嘛。喝风来了。走吧。”
二人走出公园。
89 同上 街道 甲、小张
街道两边商厦林立，行人不断。甲和小张穿行其间。
90 中午 饭馆 甲、小张
饭馆很宽敞，窗明几净，墙上镶有壁灯，挂着大幅彩绘。门口的板台崭新、宽大。板台后的墙上是仿徐悲鸿的八骏图。饭馆内高朋满座，服务员来往奔忙。甲和小张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子边上用餐。二人有说有笑。多数时间是小张在说，甲静听。
91 下午 商场内 甲、小张、售货员
豪华的商场营业大厅，商品琳琅满目，顾客熙熙攘攘。小张拉着甲四处观赏。在羽绒服展柜前，小张试穿了几件，最后看中了一件。和售货员一番讨价还价，售货员开票，小张要接票据，却被甲伸手抢走了。
92 傍晚 小区门口 甲、小张
二人默默行进，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下脚步。甲“回家吧，我不进去了。”
小张看着甲，眼光冷漠。
甲“怎么了？”
小张从兜里掏出几百元钱“给你。”
甲愕然“这是干什么？”
小张“你真不懂还是装糊涂。”
甲“我从来就不会装傻充愣。”
小张“从给我买完衣服以后你就闷闷不乐的连话都懒得说，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要觉得我不值这件衣服就明说，我还没贱到死乞白赖跟你找便宜的地步。”
甲一脸烦躁“你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要不愿意给你买衣服开始就不会抢着交钱了。”
小张脸上有所缓和“那你怎么不说话。”
甲“这一天我一共说过多少话？当初你还夸我说话少，不耍贫嘴。”
小张提高嗓音“可你话也太少了，老是闷声不响的谁知道你什么心思。”
甲“别胡思乱想了，总之，给你买衣服我心里真的高兴。把钱收起来，快回家吧。”
小张看着甲，慢慢收回钱，苦笑“心里高兴脸上可一点表示都没有，你真应该上太平间打工去。”
93 晚上 厂房 八青年
厂房机器声响，灯火通明，丙带着人正在抢活。甲走进厂房。大家打招呼。
甲问丙“还没完呢？”
丙在用平板锉休整一个手柄的内孔“快了”
甲看了看工具柜上的图纸，低头挑拣货架上的铁棒。丁用手抓住两根角铁对接，一个新工人进行焊接。为躲避强光，丁扭着头，面孔正对着甲。
丁“老大，今天儿玩得高兴吗？”
甲看着铁棒面无表情“高兴。”
丙打趣“老大，你这修养可真练到家了。”
甲用卡尺测量铁棒直径依旧没抬头“什么。”
丙嬉笑着解释“什么。别人交女朋友，谈情说爱回来都美滋滋的，你每次回来都跟下班、交差一样。听说过含而不露，喜怒不形于色，可你做的也太过分了吧。”
丙一边敲打焊药一边插话“这叫深沉，就招女孩子喜欢。老大玩的就是这个，对吧老大。”
甲把铁棒固定在车床上“哼！我要玩的起就好了。”开动车床。
94晚上 宿舍 八青年、小张、小梅
休息室内，戊和己把两张桌子对接，用抹布擦拭。丙和一个新工人各拎着两大袋子肉片进来。
丙放下肉片，从兜里掏出购物小票“老大，买回来了。”
甲正在清洗大虾，举手示意叫丙把小票装进他的兜里，两个新工人一个在切土豆，一个在调作料。丁从外面依次搬进两个铜质火锅。戊和己连忙拿了两个茶盘，在里面放上水，帮助丁把火锅放在茶盘里。丙问丁“炭火行吗？”
丁“你伸手试试。”
“就知道废话”丙探头从火锅烟道向下看了一眼，急忙把头避开，反身找了两个碗接满水盖在烟道上。
众人忙碌，小梅从外面走进宿舍。丁先看见她“小梅来了，长公主驾到。”
甲回身看。小梅“哥”话音似乎缺少底气。
甲向外看了看，收回目光看着小梅。小梅有意无意的避开甲的眼光，脱掉长大的防寒服，放到卧室里面甲的床上，挽着袖子准备干活。己递给她一碗茶“大小姐，你坐着吧，我们快收拾完了。”
小梅道谢，接过茶碗。己到休息室干活，甲进了卧室。
甲“就你一个人，乙呢？”
小梅“他说那边也是今天会餐，不过来了。”
甲“那你应该去他那边。”
小梅面露男色“那边我谁都不认识。”
甲皱眉“你不去没法认识。”
小梅还要解释，窗外一个人影闪过，跟着丙和丁等人高声喊“娘娘驾到，吾皇接驾。”
小张的笑声“电视看多了吧，怎么都疯疯癫癫的。”
丙“男人嘛，都得有点神经病的底子。”
甲到休息室，看见小张正在往桌上放一个大塑料袋。
甲“来了。”
小张“不来我还能在家里，每次见面都是这两字，也不会换点新鲜的。”
小梅“张姐”
小张“小梅，你先到了，快帮我收拾。”
小梅绕过甲，来到小张身边，二人从塑料袋里向外掏食品，撕掉上面的塑料薄膜，一件一件摆在桌上。
甲的电话铃音，甲慌手忙脚的要洗手，丙反应快，从他上衣兜里掏出手机，接通，把手机放到甲的耳边。甲“喂，您好。啊，知道知道。什么，做好了，已经做好了。没问题，没问题，好、好，再见。”丙把手机重新放回甲的衣兜。
丙“文件柜的事？”
甲点头“办事处说明天他们年底突击检查，叫咱们今天就送过去。”
丙要换衣服“我去。”
甲“不用”转头对新工人“你们仨跑一趟。”
一个新工人“经理，起风了，我们开130去吧。”
甲“你驾照才拿了几天呀，年底车多，别找事儿，骑三轮车去。”
新工人还不死心“经理，风太大了。”
丙“快走，瞎叨咕什么，有废话的功夫都该回来了。”把新工人推搡出屋子。新工人进储藏室推三轮车。
另外两人跑进厂房，搬出文件柜，放到三轮车上。其中一人转头看着门口监督的丙和丁，似乎有话要说。
丙“放心，等你们回来再开饭。”
“哦”新工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爬上三轮车。
丁“安心去吧，就算回来晚了，我们头一杯酒不喝，都撒地上。”
在丙和丁的嬉笑声中，新工人驾驶三轮车出了大门。
95 同上 同上 同上
饭桌上，火锅、肉片、凉菜、罐头果盘儿、酒水都已摆好，大家围着桌子就坐。丁和小张在甲的两侧，小梅紧挨着小张，最外面的三把椅子空着。己的面前摆着十个酒杯，他向酒杯里倒啤酒，动作很慢，大家都在看，借此消磨时间。
三轮车声，众人看向外面。
戊起身走到门口，见三人骑车正进大门。戊“干什么去了，你们知道我给火葬场打了多少电话。”
话音刚落，两个新工人就跑进屋，一边和众人打招呼一边拉椅子准备坐下，外面骑三轮的工人慌慌张张的下了车也要向里跑。
丙“把三轮车放好了，一点规矩都不懂。”
“哦”两工人又跑出去，三人把车放回储藏室关好门后进了宿舍。也许是刚才被丙申斥，这次三人站在门口不知该干什么。
丙“坐下呀，出去一会儿怎么都傻了。”
哄笑声中，三人落座。丙探身，把三个斟满酒的杯子放在三人面前，三人连声道谢。
甲看着大伙“都回来了，开始吧。”
大家要拿筷子。
“等会儿，等会儿。”丙起身张开双臂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后转头看甲“老大，咱们规模越来越大了，以后得正式点儿。来两句。”
“什么？”甲没明白。
“来两句”丙提高声音，带头鼓掌并向大家暗示。
众人会意，鼓掌“对，老大来两句。”小梅笑，不好意思跟着闹，小张却无所顾忌，两个胳膊伸得老高用力拍。
甲低头笑笑，而后起身。(丙坐下)甲“万事开头难，何况是白手起家。这小厂子从开业到现在，买卖这么红火不靠别的，全凭着大伙的心血，哥几个都是好样的，有心气儿，有干劲儿，够实在，大伙同心协力，别人想争也争不过咱们。前不久咱们之间闹了点小摩擦，这没什么，一家子过日子还有个磕磕碰碰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谁也不怪，希望大家也别记恨我。（甲看众人，大家都摇头。甲端起酒杯）今天借着这第一杯酒，给咱们大伙，包括我自己道一声辛苦，感谢咱们所有人过去对这厂子的付出。也希望以后咱们的厂子越办越好，大家财源广进，心想事成。”
甲高举起酒杯，众人起身。
丙“乌拉、乌拉、乌拉。”笑声中，相互碰杯，喝酒。
再次落座，甲招呼众人吃饭、喝酒。
宿舍的窗户上呈现出众人欢闹的影像。
95 夜晚 城市
城市，万家灯火。
96 同上 宿舍 八青年、小梅、小张
众人的脸上都带有醺意，小张更是面红过耳。大家都已停杯投箸，唯有一个又矮又瘦的新工人仍是吃兴不减，丁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丁“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这么有潜力。比猪吃的都多。”
另一新工人打趣“他呀，爱吃就吃到死，不爱吃是死不吃。在老家我们每次会餐，最后兜桌的肯定是他。”
“没错”第三个新工人插话“有一次他们家盖房子，我也去帮忙了。盖好了他爸爸请大伙吃饭，吃到最后大伙都饱了，他还没完呢，把所有剩菜倒在一个盆里还要吃。你们猜他爸爸说什么，咱家狗还没喂呢，你先给它分一半去，剩下的你在吃。”
众人哄笑。
丙“就这一项，你就当不了明星。”
小张“明星，什么明星。”
丁“这小子自己觉得嗓子好会唱歌，老想去比赛当歌星。”
“哦！是吗？唱一首我们听听。”小张鼓掌。
新工人一边嚼着菜一边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丙“他呀，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没人的时候狼哭鬼嚎瞎叫唤，真有人叫他唱倒一句唱不出来。”
小张“这可不行，歌星都是人来疯，人越多越欢实。想当歌星先得把胆子练出来。”
丁“光有胆子也不行，那得拿钱砸，要有人捧。还得剑走偏锋干点斜事，叫人印象深刻。干出这几样包你成名。”
丙笑“要钱他没有，可叫人印象深刻这容易办。他不是想去比赛吗，穿演出服来点讲究。上身小背心，下面超短裙，再多套几条裤衩。唱歌的时候一蹦一跳的，小裙子上下忽闪，里面来回变花色。下面评委、观众一看‘哇塞！真不错。红颜色的内裤。好，黄颜色的内裤。好，绿颜色的内裤。哇！这次最好，没有内裤。’真这么干你小子就火了。”
众人前仰后合。丁看着笑得最欢的一个新工人“你别笑，你和他差不多。”
新工人“我可没想当歌星。”
丁“歌星是不想，可你想当富翁。哪个礼拜你不买几张彩票，你那脑袋像是能中奖的吗？”
新工人“这谁也不保准。”
戊“你先说，要是真中了五百万大奖你想干什么？”
新工人“我呀，我把身份证、户口本都藏起来，然后就跑，我……”
丙“对，你把五百万全装麻袋里面，背着麻袋跑深山里去……”
丁“他是有沟跳沟，有井跳井，连熊瞎子都不躲。过了七年你再去看，身上衣裳都没了，还在山里跑呢。”
又是一阵哄笑，小张不能自己，伸手用力摇晃甲的肩膀。
97 同上 学院门口 甲、小张、小梅
某学院门口，小梅向甲摆手，进了校门。甲回身，停在旁边的出租车突然开走了。甲一愣，举手要叫，小张拦住他。
小张“我叫他走的，咱们走走吧。”挽着甲的肩膀向回走。
98 同上 归途 甲 小张
夜已深，二人并肩而行。
甲“你爸、妈不担心吗？”
小张“你们出门这么远，爸妈不担心？”
甲没解释，二人继续走。街灯照着二人，影子伸长、消失、出现，再伸长。
小张“我爸、妈想见见你。”
甲的脚步猛地停止，小张回身，严肃的盯着甲，似乎要判明甲的心思。甲伸手掏烟，点燃。
小张“交朋友快三年了，这是你第一次当着我的面抽烟。”
甲在电线杆上把烟碾灭。
小张“我不是反对你抽烟，我是问你有什么好烦的。”
甲用手搔头。
小张“我不勉强你，如果你就是想玩玩儿，咱们好说好散，以后各不相扰。”
甲抬头“玩儿，你觉得我在玩儿吗。”
小张突然一脸怒气“那你在干什么？相处这么长时间，你什么关键性的话都不说。我一个女孩子先提出来已经够下贱的了，你还一声不吭，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甲“我，我是有主意，可不是坏主意。我对你绝没有坏心。”
小张看着他，怒气渐消，但仍有些许幽怨“拜托能把你的主意告诉我吗？你睁眼看看，谁像咱们这样交往，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老是在半空吊着。我承认你是对我没有坏心，这些年你对我一直很尊重，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可你越是这样我越不明白，既不为占便宜又不想放手，那你究竟想干什么？开诚布公的说我不是疯丫头，我看上你是因为你稳重，大气，像个男子汉，值得依靠。我和你交朋友是为将来能结婚一起生活。可你……”
甲“你爸、妈什么时候有空？”
小张“什么？”
甲“你回家问问，他们有空我立刻就去。”
小张看着甲“你是怄气还是……”
甲“不是怄气，我准备好了，你说什么时候去，我随叫随到。”
小张长时间的注视着甲，最后苦笑“我是真看不透你，你是不是从小就会玩深沉。”
甲自嘲的笑笑“根本不是深沉，是俗气。”
99 年三十的早上 小张的家的小区门口 甲、小张
小区门口张灯结彩，门楣上挂着恭贺新春的条幅。车来车往，拜年串亲戚的人进进出出，不时有几个小孩在路旁点燃花炮。小张站在门口张望，一辆出租车停在她身边，甲下车（甲的羽绒服和外衣簇新，皮鞋闪亮，似是新买的。）
小张“我忘了叮嘱你了，真怕你穿着工作服骑着电三轮过来。”
甲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几个沉重的礼盒“我就那么不上台面。”
小张“走吧”拉着甲，甲双手提着礼盒，二人走进小区。
100 同上 小张家的阳台 小张父母
透过窗子，小张父母看见女儿和男友进入小区，小张父母面容凝重，相互看了一眼离开窗子。
101 同上 小张家楼道 甲、小张
小张拉着甲进入楼道，突然回身“别紧张，你……”她一脸紧张的看甲，却发现甲还像以往那样镇静不禁愣住了。甲反倒微笑着安慰她。
甲“你害怕什么，见的是你父母。”
小张飞快的上下打量甲，把甲竖起的羽绒服领子向下按了按，又把拉链向上提了一下，而后回身，深吸一口气，敲门。
102 同上 小张的家 甲、小张、小张父母
小张的家，方方正正的一个双阳的两居室。门厅进口靠墙是衣帽柜，里面墙角有一台冰箱，衣帽柜前是一张木质餐桌和四把椅子，右面是厨房，正对厨房门口的墙上是一排橱柜，下面是水龙头和接水池，里面是灶台。与门厅和厨房相连的是客厅，客厅靠外是阳台。门厅、客厅相接处是一条向里的不足两米的走道，走道左边是厕所，右面是大卧室，走道尽头是小卧室。几间屋地板都铺着瓷砖，客厅天花板装饰有一个简单的小灯池，墙壁涂白，西端是电视，墙上挂有石英钟。东端是一个双人沙发，两个单人沙发和玻璃茶几，茶几上摆着茶盘和干、鲜两道果盘。靠墙角有一个柜式空调。内侧墙壁装有一个书柜。房子装修普通，家具简单，但隐隐有一点的书卷气。
张父手拿一张报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张母守在门厅的门旁，两人的身姿和表情都有些不自然。敲门声，张母手握门把手回头看丈夫但没有开门。敲门声第二次响起，张父点头，张母拉开门。小张和甲进门，张父放下报纸慢慢起身。
小张满脸是笑“妈、爸，甲来了。”回身对甲“这是我妈，这是我爸。”
甲点头，半躬身招呼“阿姨，叔叔。”
张老夫妇也是笑容满面，张父“来来，把大衣脱了，里面坐，里面坐。”
小张拿来拖鞋，甲把礼盒放在餐桌上，脱下羽绒服挂在衣帽柜上，换鞋向里走。张母看着礼盒随口说客气话“怎么还买这么多东西。”
甲也是随口应答“一点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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