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精彩影评
片名:Herbes folles
译名:野草
导演:阿伦·雷乃
主演:安德烈·杜索里埃
萨宾·阿泽玛
艾曼纽·德芙
类型:剧情
上映日期:2009年5月20日
国家/地区:法国/意大利
对白语言:法语
发行公司:Studio Canal
剧情介绍:
Marguerite se fait voler son sac à la sortie du magasin. Le voleur jette le contenu dans un parking. Georges le ramasse...
影片根据克里斯蒂安·加伊1996年的小说《意外》改编,这也是雷乃首次直接使用小说改编的剧本。影片讲述一个名叫玛格丽塔的女人从一家商店走出来时被人抢走了皮包,她没有料到小偷会把空包丢在了停车场,一个名叫乔治的男人捡到这个钱包并对钱包的主人产生了兴趣,故事随着这股情欲流动演变成一个哭笑不得的猫鼠游戏。影片里仍然是充满了雷乃对于意象的追求。雷乃表示,这部影片的主题是关于"欲望的欲望",取名为《野草》...
新浪潮诸将已经是历史书上的人物,对于他们的风吹草动,世人给予得更多是崇仰,而不是评判。《野草》就是年近九旬的阿兰。雷乃的又一次青春悸动,他从时光的缝隙中回首,看到一群老大不小的男男女女,爱情游戏,总是唱着一首首老歌,如阿尔卑斯山涧翻滚的野草堆,追逐碰撞,不知何时会随风散去。
早已不是新浪潮
影片在开局和结尾处,用大摆幅的运动镜头,给出了片名中'风吹野草'的画面。田园牧歌般的开局,让人误以为这又是部侯麦似的《男神与女神》。哪知道,老雷奈并没想去野外散步,这一幅美妙的摄影画卷只是散文间的小小书签,他仅仅打算在巴黎市区里找一条街道,追踪普普通通的路人,讲述一个邂逅与错爱的市民小品。
当影片画外独白徐徐道来时,观众又看到一个滤光镜笼罩的"简单"巴黎。安逸,慵懒,人们在色彩饱满的空气里寻找爱情,哪怕自己早已有爱人,也要在精神上奢望"出轨".把时光往前推,这就是《天使艾米丽》的年代,或者说,影片中的玛格丽塔和乔治,就是二十年后的艾米丽和男友。假如那会儿两人错过了,那就再给一次机会,已经为人父母的他们还会这样的邂逅。至于能不能相爱走到一起,就要看阿兰。雷奈的见地了。毕竟,耄耋之年的阿兰不是让-皮埃尔。热奈,更不是吕克。贝松或塞德里克。克拉普奇,巴黎的浪漫并不是为爱情准备的。作为新浪潮仅存的活化石之一,这位大师眼中的奇情遭遇,总带有点悲喜交加,看破情欲如烟云的味道。
影片中随处可见雷乃早期那种诗意盎然的镜头,自然光弥漫的地方,无论是郊外田野还是巴黎弄堂,都会有野草存在的理由。以野草为名,多少有点借喻植物的品质来说"人".种子偶然落在石缝里,马路边,就会不顾一切的疯长,如同人性中的欲望和冲动,毫无节制引来无法预料的后果。新浪潮时代对于爱情的读解,充满了生活化的乐观态度,刻意忽略人物的社会身份,实景化的处理手法也让故事变得亲切。但《野草》里的"笑点"则并不那么真实,它更像是个剧院里上映的"轻喜剧".过于强调的生动和轻快,躲在玫瑰色眼镜后的雷乃就是要告诉观众,生活是个矛盾的寓言。巧合只存在于臆想者的头脑中,一旦说出来,谁也把握不住命运的走向,答案在风中飘。整部影片的走向,从拾金不昧到邂逅纠缠,偶尔商业化的铺垫,让熟悉法国文艺片的人多少有些意外,怎么雷乃变得简单了,貌似纯粹了,轻盈了,"飞了起来".
新浪潮的具体手法,如今已经散的所剩无几,锐意创新的任务属于新一代的奥诺雷等人。哪怕是雷乃这样的老左岸,影像里保留下的,只有骨子里对情感纠缠的恋恋不舍。《野草》更像是个巴黎童话,他的浪漫不切实际显而易见,暧昧的终点有可能是个悲剧,但并不疼痛,像是老人们现身说法,演给台下的后辈去琢磨体味。
千金难买老来俏
《野草》中有一个不算是巧合的"巧合"-扮演乔治的法国老牌影星,安德鲁。德索里尔,正是《天使艾米丽》中的那位旁白者。当年他用极快的语素,道出了艾米丽生活中每一个微妙的细节,颇有些文本叙事的存在感。所以,在今天听他絮絮叨叨自己的老男人臆想时,我们仿佛又要见到艾米丽做出匪夷所思的举动来。现在,眼前这个艾米丽有点老,皱纹间饱含着另一种别样古怪。法国"最不服老的女孩",萨宾娜。阿兹玛,早已是公认的演技派女星,雷乃和德索里尔的老搭档了。凯撒奖影后虽年已过半百,依然留有少女的"娇嗲"之气。
德索里尔和阿泽玛这两位老搭档,本来就是从戏剧舞台上走下来的,早年间与雷乃的合作,多是客串般出演小角色,甚至连一句台词都没有,莫不是被大师的执导气质所吸引。把雷乃近二十年的电影放在一起看,我们会发现这些人物,剧情,场景都有某种联系,从斩获多项凯撒奖的《老调重弹》开始,这种群戏范儿就在几个老演员之间流淌,看似随心的碰撞,都是雷乃精心构筑的巧合。阿泽玛的一头蓬松红发,焦躁时紧咬的下唇,与德索里尔的内敛形成对比,其实两个人都有欲望,就看谁先走下台阶。《老调重弹》《不在嘴边》里,很多内心独白是用"香颂"的方式唱出来,这也是新浪潮的一点点微澜,如雅克。德米的《瑟堡的雨伞》,把真实的那百分之二十情感,隐藏在形式化的色彩和场景变换中。《野草》在气质上其实与《老调重弹》更加接近,而在主题诉求和剧情结构上,则更像去年那部《心之所属》。乔治和玛格丽塔的爱情捉迷藏,没有前因,只有后果,无从解释年过半百,家事富裕,妻子贤惠的乔治,为何迷恋那个从未见过的老女人,仅仅是因为一张"飞行驾驶证"吗?影片中对欲望的处理,带有些神秘主义色彩,精神上的出轨,有时又并没有丝毫伦理上的批判感。雷乃毫无卖弄"人性"大棒的老气横秋,越到晚年,他越是喜欢观察每个人内心的矛盾之处。对于老乔治的那点男人心态,拿捏出来哭笑不得,前一秒钟的莞尔和得瑟,到了下一个场景又会变成懊恼和厌倦。
这些微妙的犹豫,反而来自于生活稳定的中产阶级,他们与年轻人不同之处就在于,曾经的梦想已经停留在记忆里,没有时间和机会来再次体会。雷乃不是萨冈,他的镜头也不是朦胧滞缓的意识流,若是给《野草》另起一个副标题,模仿个《你好,欲望》,或许就道破了其主旨。影片其实改编自克里斯蒂安。加里的小说《意外》,在雷乃手上保持了流畅的剧情,层层推进的情感走向,配角的点睛调动,也巧妙的实现了喜剧化的结构衔接。马修。阿马立克扮演的警察,因为钱包穿针引线的联系起二人的爱情种子(或者说欲望的苗头),他的每一次出场,都比上一次更敏锐的观察出这层关系的深化,乔治在他的面前变得像孩子般手足无措。不多的男性对手戏,更体现出雷乃熟悉演员潜质,编剧维洛朗。艾尔比耶构思对白时的妙处。
另外两位女演员也值得一提,她们在片中的戏份不多,但显得尤为自然,特别是观众刚看过阿泽玛"疯疯癫癫"的神经质表演,再看其他正常的女人,更会好奇男人的欲望何以会如此与理性相驳。爱玛努尔。德沃扮演的同事和安娜。科斯涅扮演的妻子,都在用最"轻"的方式来对待乔治和玛格丽特孩子般的"意乱情迷".尤其是后者,科斯涅本人的那份甜美温柔,通情贤惠,落在妻子身上,实在是想不通乔治有何理由去瞒着她寻求外遇刺激。这让人想到了布里耶携手德帕迪约的那部《美得过火》,同样是直指家有贤妻的男人内心。雷乃在影片中运用了多处"假象式"的闪回镜头,像艾米丽那样去猜测从未蒙面的女人。这不仅仅是"喜新厌旧"那么简单了。乔治老是忘了关上的"拉链门",总让人担心欲望会不会从中"露"出来,妻子早已察觉,但巧妙地视而不见,直到玛格丽特上门来一道衷肠。
老资情调害煞人
用一个词来标注这部影片,我把它称作"老资情调",藏在话语和微风之中,巴黎的老街,牙科诊所和别墅后院里。雷奈之手升级了浅薄的小资,变成了对生活中偶然事件的反问。虽然是喜剧,但影片结尾处还是给出一个意想不到的"怪味"结局。是讽刺还是感慨?或许这就是真实的生活,你永远想不到下一个是什么巧克力。红色的钱包,金色的阳光,紫色的小巷,灰绿的野草,白色的飞机,这些都是物化的欲望,也曾是男人的理想,很浪漫,很"老资".
回头再重叙一下剧情,发现与王家卫的作品有些类似之处,乔治在小餐馆门口跟踪,等待玛格丽特的桥段也似曾相识。故事的起因很简单,玛格丽特丢了钱包,恰好被乔治捡去,通过警察局归还失主后,有家有室的乔治突然心生幻想,去打探这个掉钱包的女人。了解就在这么一来二去中产生了,独身的玛格丽塔也对乔治发生了好奇,乃至于意乱情迷,介入了他的生活。雷奈早已不是拍摄《广岛之恋》和《去年在马里昂巴德》时的年龄,对爱情本质的理解,让他在第一时间对电影的原著小说发生兴趣,和编剧,老搭档艾尔比耶在一家小咖啡馆里决定下这个拍摄计划。这在今年戛纳已算是第三部喜剧了,李安,肯。洛奇等成名大导都不约而同的向幽默转道,与其他朴赞郁,拉斯冯提尔坚持暴力情色形成鲜明对比,这也成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新闻发布会上的雷乃,也不点名的批评了如今影坛宣泄暴力的弊端,对于他的人生观和创作观来说,野草才是大自然的本源,无闻地落在路边,经历风雨冷暖自知,一如乔治三人的命运。
九十年代之后的雷乃,与早期的他相比,变得更加宽容,对暧昧关系的华丽描绘,欲望强烈但毫无肉感,时而朴素,时而滑稽,在马克。斯诺美妙的配乐里流转冲撞。他看中的是中年人性格中的矛盾,天真与虚伪并存,爱欲与道德纠缠,在别的导演手中,这种经典选题或许会处理得沉重哀怨,但雷乃不是。他的镜头有"不可承受之轻",意想不到的结局,在路上的农夫看来,不过是划过天际的一条白练,而对于某些被欲望诱惑的"老资"患者来说,这已是生命中最后的焰火。很绚烂,很可爱,也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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