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军文职招聘考试文学艺术起源于史前人类的全部社会生活1
文学艺术起源于史前人类的全部社会生活
——对“劳动说”的质疑和修正
关于文学艺术的起源,历史上曾有过各种不同的解释,其中除“神赐说”纯属唯心主义的无稽之谈外,其它各种学说如“摹仿说”、“游戏说”、“心灵表现说”、“巫术说”等等都或多或少地包含着某些合理成分,也各有其缺陷,对这些学说的评价文章,学者们已写了不少,笔者也毋庸赘述了。本文着重想对“劳动说”谈谈个人的看法。
“劳动说”是在原苏联和我国普遍流行的关于艺术起源的学说。这种理论认为,文学艺术起源于原始人类的劳动生活。其理论根据为:
首先,劳动创造了文艺赖以产生的物质基础,劳动创造了人。当我们的祖先制造出第一批最粗笨的劳动工具时,他们终于由猿转化成了人。恩格斯指出,“自然界起初是作为一种完全异己的、有无限威力的和不可制服的力量与人们对立的,人们同它的关系完全像动物同它的关系一样,人们就像牲畜一样服从它的权力。”列宁也指出,“说原始人获得的必须品是自然界无偿的赐物,这是笨拙的童话,……这种黄金时代在过去从来没有过,生存的困难,同自然斗争的困难使原始人受到十分沉重的压抑。”为了维持个人和族类的生存,史前人类顽强地同严酷的大自然斗争。在长期的劳动实践中,伴随着物质生活条件的改善,人的大脑愈来愈发达,手愈来愈灵巧,而到了他们彼此之间感到有些什么非说不可的时候,语言也就产生了。
“五官感觉的形成是以往全部世界史的产物。”长期观察猎物和周围环境锻炼了人的视觉;分辨、尝试各种猎物或食物的气息、味道加强了人的嗅觉和味觉,同各种工具物体的频繁接触提高了人的触觉;而更为可贵的是,为了提高劳动效率,在制造、改进工具的过程中,史前人类的自意识也逐步形成发展,他们对意蕴美和韵律美的感受也日益丰富和细腻。当旧石器时代粗笨无定型的石器演变成新石器时代光滑匀称而规整的石器或玉器(如山东大汶口出土的仅具礼仪观赏价值的玉斧)时,人的第六感觉——美感已由动物快感逐渐演变形成起来,这时的人类已不再只是怀着恐惧感受到大自然沉重的压抑的“牲畜”,在自己有意识、有目的地制造的日渐精美的制成品面前,他们开始产生创造的喜悦和自豪感。他们在崇拜冥冥中的鬼神的同时,也逐渐崇拜自身的创造物和自己灵巧的双手了。
其次,原始文艺产生于劳动生活的需要。普列汉诺夫举过很多例子,证明原始人类在集体劳动中为减轻疲劳、协调动作,经常配合劳动的节奏,呼喊出一致的有节奏的声音。毕歇尔也认为“在其发展的最初阶段上,劳动音乐和诗歌是极其紧密地相互联系着的,然而这三位一体的基本组成部分是劳动……”他认为原始民族简单的音乐作品是从劳动工具与其对象接触时所发生出来的。而要使这些声音和节奏增加某些花样,就必须改变劳动工具,而这样一来,它们就变成乐器了。原始人在劳动实践中对自然界逐步有所认识,他们的绘画、雕刻、舞蹈还起着向别人传达劳动知识、交流经验和教育后代的作用。普列汉诺夫举过不少原始民族通过猎取动物或掘起植物块茎的舞蹈训练后代的例子。西方学者封登.斯坦恩认为,以传达消息为目的的符号是早于绘画的。他在巴西一条河岸上发现土人所画的一种鱼的图画显然是个信息符号,告诉同族的后来者此处鱼类较多。
最后,劳动生活也构成了原始文艺的直接内容。有些原始文艺摹仿再现了原始人类的早期生活,也有些原始文艺以巫术幻想的形式表达了原始人祛灾祈福,争取丰收的愿望。
总的看来,比起其它几种关于艺术起源的学说来,“劳动说”确实能解释绝大多数史前或原始艺术现象,某些用其它学说解释不清的问题,它也能给予令人信服的说明,并在史前或原始艺术中有着最为充实的证物。因此,比较而言,这一学说是最有说服力的,在艺术起源问题上完全否定“劳动说”是不可能的。“劳动说”应当是艺术起源的基石。
然而,史前或原始艺术中有某些现象用“劳动说”也难以解释清楚。
杰出的音乐史家和舞蹈史家史尔特.萨哈斯认为,舞蹈可以说是人类创造出来的第一种真正的艺术。英国女科学家珍妮.古多尔曾在非洲丛林中对野生黑猩猩进行过长达十年的观察,在此期间,她曾两次观察到黑猩猩群的“雨舞”现象:正当大雨倾盆、电闪雷鸣之时,刚爬上山脊歇气的一群黑猩猩中,“一只公黑猩猩,像得到命令似的,立刻直立起来,有节奏地摇晃着身子,高声地叫喊着……突然,他转身向下,直奔坡脚刚才吃食的大树……”其它几只公猩猩也跟着它这样做,有的还折下一根树枝,拖拽着,然后它们又跟着第一只公黑猩猩朝坡上走去。 “一爬上山脊,它们又重新一个接一个地猛冲,发出粗野的叫号,并且拖拽着的树枝……”古多尔的观察结果表明,舞蹈的诞生可能比人类的诞生更为古老,大约在类人猿时期,舞蹈即已萌芽,而当类人猿进化为人时,舞蹈必已初具雏形了。其中有些舞蹈可能如黑猩猩的“雨舞”一样,只是运用运动中的肢体渲泄初民们的某种情绪,既非出于劳动生产的需要,也非表现劳动生活的内容。
又如史前时代的雕塑、绘画中,有些是以女性裸体和男性生殖器为题材的。这类作品也很难说起源于劳动。有人说起源于史前社会的母性崇拜和生殖崇拜(倾向于巫术说),有人说是原始人类情欲的表现(倾向于心灵表现说),无论哪一种,这两种解释都比劳动说更令人信服。也有人想把这类现象纳入劳动说的模式,说是表现了原始人类延续生产力的愿望。这未免太牵强附会了。曾长期处于杂婚、群婚阶段的史前人类怎么可能产生这种只有现代经济学家才可能具有的观念和愿望呢?即使现代经济学家在云雨之际想的也不一定是要延续生产力呀!
史前壁画或岩刻作品中,有一部分题材是反映部族之间战争的场面的。有的原始歌谣也表现了这方面的内容。格罗塞就纪录了澳洲土人部落“准备作战的勇士们,也借歌谣来发泄他们的愤怒,在那歌谣中,他们预计怎样对他们憎恶的敌人报仇雪恨。‘戳他的额,刺他的胸膛,戳他的肝,刺他的心脏,戳他的腰,刺他的肩膀,戳他的腹,刺他的肋膀。’这样一直数下去,直的身体的各部分都交恶运为止。”这类战争题材的作品显然与劳动也没有多少关联。
原始歌谣中有些在祭祀悼念死者时唱的挽歌、哀歌,也很难说起源于劳动。这类挽歌哀歌表达了原始人类对死者既悼念又恐惧的复杂情感。列维.布留尔曾列举了这方面的例子:在菲律宾群岛的伊哥洛人那里:“在头几天里,起初是老太太们,接着是老头子们把下面的歌唱几遍:‘如今你死了……我们给你所需要的一切,我们作了葬礼的一切应有的准备。你不要回来叫走你的亲戚朋友中的任何人。’在西非也有这样的情形……”这类挽歌哀歌中的哀悼之情,也并非因为痛惜原始生产力一分损失而生的,而是由于与血族和种族相关的同情心所生,而歌中的恐惧之情,则是由于巫术迷信观念及趋生避死的本能所致。
文身也是一种渊源古老的艺术,它最初起源于实用的功利的目的,后来才引起审美快感。但文身究竟起源于何种实用目的,目前也很难断定。综合格罗塞、普列汉诺夫两人的研究成果,文身有如下作用:1、为了避免鬼的迫害,不让死者阴魂认出自己来;2、表示将自己贡献给神灵;3、图腾崇拜;4、表示氏族关系和等级的差别;5、引起敌人的恐惧心理;6、割开皮肤以减少发炎;7、表现自己有忍受肉体痛苦的能力;8、吸引异性。这八项中的多数项目更有利于支持巫术说和心灵表现说,几乎看不出哪一项与劳动的需要有直接的关联。而且原始人类之所以文身,可能不同部族有不同的动机,也可能有的原始部族以为这样可以一举多得。因此,单用“劳动说”显然也不能圆满地解释这一原始艺术现象。
鲁迅先生在探讨原始诗歌起源时,曾提出过原始人抬木头时产生“杭育杭育派”诗歌的著名假说。这一假说自然言之有理,但毕竟只是一种比喻性推测。因此,笔者也不妨作另一种假说:假如史前时代原始部落的一位青年亚当爱上了一位美丽的姑娘夏娃,他向爱人倾吐自己的爱恋之情说:“夏娃,夏娃,我心中的珍宝,你有时像蹦跳的小鹿,有时像温驯的羊羔……”诸如此类爱情诗的出现恐怕不会比根源于劳动生活的需要而产生的 “杭育杭育派”诗歌晚多少吧?没有劳动,人类就不能生存;没有爱情,人类不也一样不能延续么?劳动与爱情不是一开始就伴随着初生的人类并同人类的生命一般古老吗?有什么根据说表现爱情的诗歌一定晚于再现劳动的诗歌呢?谁听过人类的第一支歌?
笔者也注意到,格罗塞在《艺术的起源》一书中谈到:“在原始的抒情诗上,除了极其粗野情况之外,却难得看见他们叙述两性的关系。在澳洲人、明科彼人或菩托库多人中我们决然找不到一首恋歌,就是最通晓埃斯基摩人的诗歌的林克也说:‘爱情在埃斯基摩人的诗歌中只占据着极小的领域’”。然而,难以看见和比例微小并不能否定史前时期存在着爱情题材的诗歌音乐作品。就在同一书“音乐”一章里,格罗塞又说到:“当我们想到有些四手类的(quadrumana)动物中雄性的发音器官比雌性的发音器官更发达,还有一种类人猿动物发出一种精确的八音间的乐音,就是实际唱歌的时候,就不致认为人类的祖先——无论男性或女性或两性——在他们得到用调解的语言表示爱情的能力以前,便已尽力用乐音和节奏互相娱乐的话,为必不会有臆说。用各种声音和语调唤起听众最强烈的感情的灵敏的演说家、诗人或音乐家,一定没有想到他正在使用他的半兽类的祖先,在久远的过去时代靠此发泄他们对战争和恋爱的发烧的热情的同样手段。然而这是事实……”
诚然,对于今天的人类来说,地球是显得小多了。但是,对于刚刚登上世界舞台的初民来说,地球还是够大的。不要忽视,今天地球上人类总数已超过60亿,而当史前人类制造出第一批粗笨的工具、创造出第一批稚拙的艺术作品时,其人口总数只能以万或10万来计算。而且考古学、古人类学方面的大量发现以及迄今地球上存在的不同人种及其各具特色的艺术的事实也说明,人类文明(包括史前艺术)的起源并不是清泉一泓,而是源出多处的(尽管当代西方学者通过基因分析认为人类的共同祖先是出自非洲,我还是持源出多处观,而且,近年来的考古发现似乎也支持我的观点:1998 年4月6日《人民日报》在第四版以“科学家对‘巫山人’遗址鉴定证实我国200万年前已出现古人类”为题报道:97年11月,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和古人类研究所研究员黄万波、北京图书馆徐自强教授率领考察组,在重庆市巫山县庙宇镇龙骨坡“巫山人”遗址进行挖掘考察时,发现了大量旧石器。经过著名古人类学家贾兰坡院士等权威学者的鉴定,这些在与 “巫山人”同一地层里发现的石器一样,都带有人工打击的痕迹,是古人类所使用的工具,这一结果,再次有力地证实了200万年前“巫山人”的存在。巫山人类化石首先是由黄万波于1985年在龙骨坡发现的。从1988年到1996年,美国Iowa大学、北京大学考古系、中科院地质所等5个单位先后运用古地磁、电子自旋共振、氨基酸测定等3种方法对这些化石进行鉴定,显示其地质年代距今约为200万年。1995年美国古人类学家石汉博士和黄万波合作在权威科学杂志《Nature》第6554期上发表了“亚洲的早期人类及其人工制品”一文,报道了他们的发现。由于当时只挖掘出2件石器,当时学术界对“巫山人”是古猿还是人存在争论,这次最新发现结束了这次争论。权威人士称,这一最新发现不仅把中国人的进化史向前推进到200万年前,动摇了现有人类进化理论,而且为在中国境内寻找更为古老(200万到300万年前)的人类化石以及文化遗存,从而揭开人类起源之谜,提供了更为扎实的科学依据。 1999年6月2日中国中央电视台以“我国发现迄今最早人类遗存”为题报道,中国古人类研究又获得重大突破。中国考古学家在对安徽繁昌人字洞进行发掘时,发现大量石制品和骨制品。经专家联合鉴定,确认这批石器是200万年至240万年前的早期人类遗存,从而把人类在亚洲出现的历史又提前了至少30万年。新闻配发的评论指出,人类起源问题,多年来一直是考古专家和古人类学者关注的热点问题,各国科学家多年来一直在寻找最早人类化石;随着大量化石的出现,人们对人类起源的认识也在不断修正),史前人类的生存空间比现代人要广得多。
1985年,美国在肯尼亚发现了一块500万年前的古人类颚骨化石,把人类在地球上出现的时期又往前推进了100多万年。可见人类的诞生至少有500万年以上的历史。虽然恩格斯和列宁都谈到原始人类所处环境艰苦,谋生困难,但也只能是就总体而言的。在人类诞生后的漫长岁月里,地球上的气候和环境不可能一成不变。近代地质学、气象学、古生物学的科学研究证明,“地球在冰河期末期,随着气候转暖,冰解雪融,导致了世界性的水灾。而这正是人类登上世界舞台的开端。这个给幼年期人类以洗礼的大洪水,在各民族的记忆中留下了不可泯灭的回念。不仅中国有大量关于洪水的记载,在巴比伦最早的文献中,也以追叙“大洪水”为记史之始。希伯来人所流传下来的《旧约.创世纪》一书,也自挪亚洪水开讲。印度以及美洲印第安入,一提到人类历史的开端,亦无不从洪水讲起。”而当洪水消退或停止上涨之后,由于气候转暖,在地球的某些地区,在肥沃的冲击层土壤上,必然会生长出繁茂的草木,食草动物和食肉动物也随之会大量繁殖。
地球既然那么大,各时期各地区的气候资源都不相同,史前人类的数目相对又较少,且有不少分支,那么,会不会有一支诞生不久的原始人群终于迁居到一片气候较温暖、食物颇丰富的地区(如禽兽、鱼类很多,用木棒石块随便可打一堆;或水果、植物块茎特丰,随时可取来充饥),因而为生存只需付出较短的劳动时间,从而有大量的闲暇时间呢?这种可能性难以排除。那么,这么多闲暇时间,史前人类不正好用来游戏和幻想吗?假如这原始群中有两位年轻的情侣正在树林中亲吻爱抚,偏偏被两个天真顽皮的小男孩和小女孩看见了,晚上,当亲族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出于儿童摹仿的天赋和幽默感,这两个小调皮蛋当着众人摹仿起树林中看到的一幕取笑那对情侣,众人看了乐不可支,继而都成双成对,一边共同摹仿方才看到的动作,一边蹦蹦跳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这样,一种原始的性爱舞岂不就诞生了么?这种舞蹈与其说起源于劳动,不如说起源于游戏和摹仿更为合理吧?
退一步讲,即令当时世界上没有这样的乐土,那么,既然连田鼠和海狸都会本能地为越冬储备食粮,难道已进化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反倒不懂得在食物较为丰盛的季节为越冬储备一些食物么?在那漫长的冬季里,特别是在那食物储备还相当丰富的初冬,史前人类吃饱喝足之后,除了为来年的劳动作些准备外,岂不是会有大量的时间从事摹仿和游戏吗?人类需要劳动,难道就不需要休养生息和娱乐么?在严酷的大自然面前,如果初民们从早到晚,一年四季都只是怀着唯恐灭亡的恐惧感、压抑感紧张不息地劳动着,那么,他们不仅在生理上难以承受,在心理上亦难以承受。他们若不因劳累过度而夭折,也会因长期抑郁而成为神经官能症患者,人类也不可能繁衍进化了。事实却并非如此。面对大自然的挑战,初民们虽然心怀恐惧抑郁,但另一方面却又激发起一种顽强的征服欲和粗豪的乐观主义精神。他们辛勤劳作以获取物质生活资料,同时也不失时机地休息娱乐,让紧张的神经得以松弛,体力得以恢复。而从事艺术创造正是一种极佳的休息娱乐方式。在这类逸乐活动中,既可能产生大量取材于劳动、表达史前人类征服自然的愿望的艺术作品,也可能产生某些内容与劳动无关的艺术作品。这两类史前艺术无疑都能使史前人类产生审美愉悦,但其作用还不止于此。格罗塞说得好:“……原始艺术除了它直接的审美意义外,对于狩猎民族也有一种实际的重要性,而且,我们研究的结果也证实了这种论断。原始的艺术用种种不同的方式影响着原始的生活,例如装潢能特别增进技术精巧。人体装饰和舞蹈,在两性的交际上占据着重要的位置。而由于能够影响性的选择,我们上面已经说过,它们或者能促进种族的改良。在另一方面,人体装饰是因为要恐吓敌人而发生的;诗歌、舞蹈和音乐,因为要它们能激动和鼓励战士,就成为社会人群抗战的城壁了。但是对于民族生活的最有效和最有益的影响,还在于能够加强和扩张社会的团结。”从格罗塞的研究结论中可以看出,某些原始的人体装饰、舞蹈、诗歌和音乐是源于性爱和战争需要,与劳动说无关。
再退一步讲,即令到了食物匮乏的冬末,饥寒交迫,史前人类连从事舞蹈、雕刻等活动的精力也没有了,但是,人的天性中还有坚韧执著的一面,只要他不死,好奇心和求知欲就会促使他不停止思索。特别是在饥寒交迫的困境中,在辗转反侧的黑夜里,他必然会更加强烈地怀念那阳光明媚、食物丰盛的季节。他自然会冥思苦索:为什么我们这一群前不久还吃得饱,玩得乐,而现在却饥肠辘辘、备受熬煎呢?为什么那气候温暖、食物丰盛的季节不能长存?为什么会有四季阴晴的变化?为什么会有日月昼夜的更替?是谁在冥冥中主宰着这些变化?宇宙万物和人是怎样诞生的?……他当然不可能对这些问题给予科学的答案,而只可能凭借想象力这个十分强大的天赋作出一些神秘的幻想和猜测,而世界各民族中普遍存在的推原神话有些可能正是这样被创造出来的。如我国古代盘古开天辟地的神话,印度也有类似的神话。我国还有“简狄吞卵生契”、“姜原踩天帝足迹生后稷”的神话,在西亚、东亚、北非、南欧、美洲、澳洲,都不约而同地出现用泥土造人的神话。格罗塞也谈到,“布须曼人,有如下一段故事说的星的起源:‘古代有一个女郎——布须曼人的始祖——想造出一种使人们能看出回家之路的光,所以她把炽热的灰烬撒向空中,于是火花就变成了星星。’使布须曼人想出这样幼稚故事的思想倾向,在原则上是相同的。”上述神话的产生都是出于史前和原始人类认识世界的强烈好奇心与求知欲,若硬要说这类神话起源于劳动,产生于劳动生活的需要,反映了劳动生活的内容,那也未免难以自圆其说罢。
在艺术起源问题上,我国理论界长期存在着一个矛盾。几乎所有的文艺理论教科书都说文学艺术起源于劳动,同时又说文学艺术来源于社会生活,社会生活是文学艺术的唯一源泉。可是,社会生活不单包括劳动生活,也应包括娱乐生活、爱情生活、战争生活、巫术宗教生活等等。既然如此,为什么史前艺术单单只能起源于劳动、产生于劳动生活的需要、反映劳动生活的内容呢?这样一来,“社会生活是文学艺术的唯一源泉”这一正确命题岂不是要打折扣,变成“只有劳动生活是文学艺术的唯一源泉”了么?
其实,在史前人类的社会生活中,除劳动生活外,巫术活动或原始宗教生活也是非常重要的内容。史前人类不仅通过巫术摹仿为生产或战争作准备和练习,也通过巫术活动来预测气候的变化,祛除疾疫,娱乐鬼神,安慰死者,教育后代。这种信仰诚然是盲目的,唯心的,但基于这种信仰的活动却是史前人类的一种普遍、严肃而实际的社会活动。正像从中世纪的炼丹术中衍生出了后代的化学一样,从史前人类的巫术活动中衍生出某种艺术为什么不可能呢?鲁迅先生也看出了巫术对史前艺术的重要作用。他说:“画在西班牙的阿尔塔米拉洞里的野牛,是有名的原始人的遗址,许多艺术史家说,这正是‘为艺术的艺术’,原始人画着玩玩的。但这解释未免过于‘摩登’,因为原始人没有19世纪的文艺家那么有闲,他们画一只牛,是有缘故的,为的是关于野牛,或者是猎取野牛、禁咒野牛的事。”在此,鲁迅先生显然是将猎取野牛(劳动)与禁咒野牛(巫术)并列起来,都视为史前艺术产生的原因。
有的“劳动说”论者可能会说,禁咒野牛的壁画不正表达了史前人类争取狩猎丰收的愿望吗?诚然如此,但史前壁画或岩画中,也确有与劳动无关的题材。比如有些战争或娱乐场面的绘画岩刻作品。又如有些研究“不明飞行物”和“外星人”的学者在史前艺术中还发现了形如飞碟或身着宇航服、形如外星人的壁画或岩刻作品,这也是“劳动说”无法解释的,而用“摹仿说”、“巫术说”倒有可能加以解释。
有的学者(比如刘锡庆先生)为了完全否定“巫术说”,就说“文学艺术属于社会的精神现象,探求精神生产的起源,不能直接从精神上去找原因,而要从形成这种精神现象的物质生产上去找原因,意识是存在的反映。”其实,巫术信仰与巫术活动是不同的概念。前者属精神现象,后者同史前人类的物质生产活动一样,也是一种客观社会存在,因而某些史前艺术起源于巫术活动这一观点和事实丝毫也未否定存在决定意识的唯物主义原理,而是从一个新的方面丰富了这一原理。
同理,我们也应该将爱情与爱情生活这两个概念加以区分。爱情是一种精神现象,而爱情生活则并非纯粹精神性的,特别是史前人类的性爱生活,肉体性成分往往超过了精神性成分。因此,如果说某些史前艺术起源于史前人类的性爱生活,这依然没有违背存在决定意识的唯物主义原理。对社会存在这一概念,不应作狭隘的理解,以为只是指物质生产活动。凡是人们实际从事的一切客观存在的社会活动(生产劳动、巫术活动、战争活动、娱乐活动、性爱生活等等)都属于社会存在。
史前人类创造的文学艺术作品,绝大多数都在历史的长河中湮没磨灭了,能保存下来的必然很少(特别是口头文学和音乐作品更难留存),而被发掘发现的更是一鳞半爪;史前艺术又分为好几个门类,各门艺术都有自身的特殊性,孰先孰后、因何产生更是众说纷纭;当今人类对史前时代的自然和社会状况实际上知之甚少,对史前人类神秘古怪的思维方式(如列维.布留尔在《原始思维》中所说的“互渗律”和“原逻辑思维”等)、心理活动和风俗习惯更难以详知和理解。这一切,都对探讨史前文艺的起源这样一个复杂的问题带来困难。当代美国著名的史前考古学家亚历山大.马沙克认为,由考古学家所提出的任何一种单独的理论都无法解释多样而复杂的艺术和符号的起源和意义。事实正是如此,从“摹仿说”到“劳动说”的一切关于艺术起源的学说都不可能独自解释清楚全部史前艺术现象。
卢卡契从系统性原则出发,认为“人类的审美活动不可能由唯一的一个来源发展而成,它是逐渐的历史发展综合形成的结果。”这一看法是颇有见地的。如果我们将史前人类社会视为一个对应于自然界的大系统的话,那么劳动生产、巫术活动、战争活动、娱乐活动、性爱活动等等都是这个系统生成发展的要素,这些要素交织成一个巨大的社会网络。史前文艺作为史前人类社会的产物,必然与这一社会网络发生千丝万缕的联系,来自该网络上任何一个方向的张力,都会直接或间接地影响到史前文艺的生成和发展。因此,用单一因果律是不可能说清史前文艺的起源的,只有用系统因果律才能加以说明。
根据系统论的整体性和相关性的原则,我们只宜作出这样的结论:史前文艺起源于史前人类的整个社会生活,史前人类的全部社会生活是史前文艺的唯一源泉。导致史前人类从事史前艺术创造的根本的、主导的因素是史前人类劳动生活的需要,同时也包括其巫术活动、战争活动、娱乐活动、性爱活动的需要;从心理上看,自然也包括情感表现的需要;而史前人类先天具有的、并在后天的劳动实践及其它社会实践中逐渐增强的悟性、理解力、想象力、摹仿力以及由动物快感转化而来的美感则使这种需要升华为具有审美功能的史前文艺作品在心理、生理和技术上成为可能。史前文艺的诞生正是这一系列主客观因素的综合效应,而不是某一单一因素的产物。而当史前文艺产生后,反过来又作为一个要素优化了史前人类社会系统的结构,促进了这一系统有序、稳定、团结一致地向着更高的人类社会阶段发展进步。此后,艺术就同科学一道,成为帮助人类远远超越于动物界的有力的双翼,使人的本质力量日益充分地焕发出来,从而在自然和社会中赢得了越来越多的自由,而美,正是自由的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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