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政税收论文：印度税收革新经验及启发

 一、引言

２０１１年２月７日印度政府将本财政年度的国内生产总值（ＧＤＰ）预期增长率从８．５％上调至８．６％，本 财 年 农 业 产 值 增 幅 将 从 上 年 同 期 的０．４％提高至５．４％。［１］当前印度ＧＤＰ已达到１．１万亿美元。印度的ＩＴ产业及其相关服务业、生物技术、医药业、其他制造业等的高水平（ｐｒｏｆｉｃｉｅｎｃｙ）得到了全世界广泛的公认。研究发现，印度的贫困状况也发生了可观的改善，城市人口贫困率从１９７４年度的４９．０１％减少到２００５年度的２５．７％。同时，印度政府致力于增进人口素质，提高人口发展指数（ｈｕｍａｎ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ｉｎｄｅｘ）。印度政府不仅注重发展经济规模，而且还注重发展经济质量，包括增加就业，加强教育、健康和基础设施建设，改善硬环境和软环境等。［２］Ｃｈａｎｄａ　Ｋｏｃｈｈａｒ指出，印度已成为２０１１年达沃斯论坛（Ｄａｖｏｓ）的关注焦点（ｃｅｎｔｒｅ　ｏｆ　ａｔｔｅｎｔｉｏｎ　ｉｎＤａｖｏｓ），特别是印度ＧＤＰ的增长速度几乎是世界经济的３倍，如果有效驾驭的话，印度增长奇迹将极大地惠及世界上所有国家（ｈｕｇｅｌｙ　ｂｅｎｅｆｉｃｉａｌ　ｔｏｔｈｅ　ｗｏｒｌｄ）。［３］作为新兴经济体的印度自主性经济增长（ａｕｔｏｎｏｍｏｕｓ　ｇｒｏｗｔｈ）再次成为论坛的焦点，还在于印度包容性运动（Ｉｎｃｌｕｓｉｖｅ　ｃａｍｐａｉｇｎ），稳定的经济、民主的价值和充满生机活力的文化（ｖｉ－ｂｒａｎｔ　ｃｕｌｔｕｒｅ）等，而正是印度政府的双轨制包容性政策（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ｓ　ｔｗｉｎ－ｔｒａｃｋ"ｉｎｃｌｕｓｉｖｅ　ｇｒｏｗｔｈ"ｐｏｌｉｃｙ）带来了印度的繁荣。［４］

由此可见，印度近年来包容性增长努力取得了显著成效（ｆｒｕｉｔｆｕｌ），一些经济学家认为，２０１３年甚至之前印度的经济增长率有望赶上中国。［５］在未来２５年，印度的经济增长速度比任何一个大国（包括中国等）都要快。毫不夸张，一个拥有１２亿人口的国家要保持经济的快速增长既充满挑战又富有传奇，也被人们喻为"印度经济奇迹"，如图１所示。① 近年来，印度与中国经济增长速度极其相似，尤其是２００４年、２００５年、２００６年和２００９年几乎完全相等，２００４年印度ＧＤＰ增长率为１７．６％，而中国则为１７．７％；２００８年则由于中国泡沫膨胀而速度超过了印度，２００９年又由于中国实施了４万亿救市计划而超过了印度，但是２００９年中国经济增长率却低于印度（其中，印度为１１．７８１％，而中国为１１．５３５％）。值得重视的是，图１右边是季度数据，可以明显看出２０１０年１季度开始中国的经济增长率又低于了印度；同时，还可以看出印度季度增长率的波动性明显大大地低于中国，这表明印度经济增长比中国平稳。２０１１年２月１６日，ＩＭＦ的Ｍａｓｏｏｄ　Ａｈｍｅｄ指出，近期的中东危机给了我们一个深刻的教训，那就是政府必须关注包容性增长，必须帮助贫困家庭改善生活，②他认为，当前流行的抗议活动能够解除经济增长的长期束缚，采用更公平、公正和公开的竞争性政策（Ｍｏｒｅ　ｔｒａｎｓｐａｒｅｎｃｙ，ｃｏｍｐｅｔｉｔｉｏｎ），能够帮助埃及、突尼斯等国家创造就业和促进经济增长，地方政府必须加大地方财政预算消除不平等以应对当前的社会动乱（ｕｎｒｅｓｔ），包括提高粮食和燃料补贴、提高社会转移支付，对失业人士的救助，提高私人住房的资金（ｈｉｇｈｅｒ　ｆｕｎｄｉｎｇ　ｆｏｒ　ｐｒｉ－ｖａｔｅ　ｈｏｕｓｉｎｇ），减免大宗商品的税收等。［６］笔者认为，印度有效应对了全球经济危机，促使印度经济飞速发展（近几年ＧＤＰ增长率都高达９％），实现了公平与效率的统一。而这都源于印度推行的包容性增长政策和措施，而包容性税收（Ｉｎｃｌｕｓｉｖｅ　Ｔａｘｅｓ）改革是包容性增长的必要条件，是国家包容性财政政策的核心内容，印度率先建立了"包容性税收"体制后，其在平衡地区差距、收入差距等方面发挥了重要功能，而中国经济形势、包容性增长任务等都与印度极其相像，为此，笔者介绍印度的包容性税收及其改革的经验，以供中国建立包容性税收制度参考。

二、印度包容性税收的基本状况

所谓包容性税收，是指以包容性增长为特定社会目标，在不同区域、不同收入人群、不同行业之间实施不同的税收政策和征税手段。为了清楚地了解印度包容性税收的基本状况，笔者以历年的印度统计年鉴（Ｉｎｄｉａｎ　Ｐｕｂｌｉｃ　Ｆｉｎａｎｃｅ　Ｓｔａｔｉｓｔｉｃｓ）③税收数据（Ｃｏｍｂｉｎｅｄ　Ｒｅｖｅｎｕｅ　Ｒｅｃｅｉｐｔｓ　ｏｆ　Ｔｈｅ　Ｃｅｎ－ｔｒｅ　ａｎｄ　Ｔｈｅ　Ｓｔａｔｅｓ）为研究对象，探寻印度税收的包容性，如图２所示，可得如下几个判断：

１．公司税和所得税是直接税的最主要组成部分，两者相加几乎占了整个直接税的９０％以上，而在２０世纪９０年代初期两者比重几乎相等，但是，９０年代末，尤其是２００２年之后，公司税的比重显著增加，而所得税的比重却显著下降；２．农业税比重很低，而且从２００２年之后，农业税的比重几乎为０；３．土地税比重也很低，而且其比重也显著下降，尤其是在２０世纪９０年代末期其下降幅度很大；４．财富税比重不高，但是在近些年出现了震荡提升的现象等。财富税亦称"富裕税"，印度于１９５７－１９５８年财政年度正式征收，纳税人主要是个人和未分劈印度人家族，④根据净财富额的不同，按超额累进税率进行征收，越富有的人所交的税收越高，这对于调整个人财富、减少贫富差距有重要作用。而农业税下降幅度很大，２１世纪以来印度农业税几乎为０，这对于减少印度农民负担，改善农民环境，增加农民收入和财富具有极大的意义。公司税不仅比重很高，而且增加幅度也比较大，同时，印度对于中小企业的免税措施等包容性税收政策的实施，意味着印度增加了大公司的税收负担，却减轻了小企业的税收包袱，这有利于印度协调大企业与小企业的关系，尤其是为帮助小企业发展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间接税是印度的主要税种，而间接税的各个税种的比重及其变化更能反映印度包容性税收的改革与调整规律，从图３可以看出：

１．联邦消费税和普通销售税占了整个间接税的比较大的比重（两者相加几乎占了间接税的６０％），在２０００年前，消费税比重高于销售税，但２０００年之后销售税比重则高于消费税。作为印度传统税种的消费税随着印度所得税和增值税的发展，其地位逐渐下降。值得重视的是，各邦对生活必需品及某些特定物品规定了不同的减免销售税的包容性税收政策，笔者认为，虽然间接税不能区分富人和穷人消费产品的征税范围，但是，对于穷人来说，必需品的消费是最主要的，因此，减免必需品的销售税有利于穷人购买，并减少穷人的负担，实现包容性增长。２．服务税虽然比重不高，但是近年来，其比重出现了显著增加的势头，其所占份额也已接近消费税的比重了，这对于增加服务业负担，从而平衡财富差距具有一定的正向的作用。３．娱乐税和车船税虽然占间接税的比重不高，但是其比重也出现了缓慢增加的现象，这就意味着增加富人的税收负担，从而在缩短财富差距，平衡收入差距等方面都起到了显著的作用。

同时，从图４还可以看出，印度直接税、间接税比重变化情况，直接税逐年增加而间接税逐年下降。众所周知，间接税对于判断穷人和富人比较难，而直接税可以直接针对穷人和富人进行征税，因此，印度逐渐减少了间接税的征收力度，而逐渐加大了直接税的征收力度，可以明显地针对不同收入或不同财富人群采用显著差异的税收征管方式和手段。笔者认为，这是包容性税收政策改革和调整中最为重要的内容之一，并直接体现包容性税收的包容性。更重要的是，通过观察其他非税收入的变动以及财政支出结构的变化，笔者发现：第一，印度非税收入比重不高，且还出现了震荡下降的势头；第二，印度财政性支出中，用于包容性发展方面（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ａｌ　ｅｘｐｅｎｄｉｔｕｒｅ）的比重越来越高，这不仅符合印度包容性增长的要求，更是印度未来实现包容性增长的重要支撑。

三、印度包容性税收改革经验

为了更清楚地了解印度包容性税收政策的具体改革经验，笔者特地对照了近些年印度主要税收制度的变化以及包容性增长的影响，接下来笔者简单介绍一下（详细内容笔者需要设立专栏具体介绍）。印度"包容性税收"从２００７－２００８财政年度就已经开始实施，提高富有人群税收，降低或免除低收入人群税收，主要表现如表１所示。从表１可以看出，印度的包容性税收改革的精髓在于减少小公司或小服务商的负担，减轻妇女和老人的税收责任，并通过减免小型行业和劳动密集型行业的税收而增加小型行业或劳动密集型行业的企业的生存空间从而扩大就业，同时，印度还通过免除食品行业、水行业等的税收从而增加印度的食品和水等的供应，从而提供包容性增长的基础性保障。同时，印度还通过提高资本所有者的税率，增加高收入者及富人的税收负担，从而扩大或增加富人或高收入者的纳税责任，调节收入差距和财富差距，减少社会的非均衡现象，实现包容性增长。此外，从增值税的征收税率可以看出，印度政府非常关注民生，而且还从口头上落实到了实际行动中，例如必需品的增值税为０，而工业品购入、资本货物和大宗消耗品为４％，而其他所有货物为１２．５％，石油产品、烟草及烈性酒等非民生产品则需要缴纳较高的增值税。从印度个人所得税起征点的改革看，展现了包容性税收的精神，例如２００７年之前印度个人所得税起征点为５万卢比，５万～６万征收１０％，６万～１５万征收２０％，１５万以上征收３０％。随后学者Ｖｉｎｎｉｅ　Ｍｅｈｔａ２００７年提出在保持关税、企业税、收入税等不变的情况下消费税降低到１４％（电脑的消费税再降低到１２％），而个人所得税起征点提高到年收入１５００００卢比，１５０００１～３０００００则 征 收１０％，３０００００～５０００００征收２０％，５０００００以上则征收３０％等。［７］同时，增加教育、医疗、农村发展、技能培训和电子政务等方面的财政投入，其中教育财政预算至少增加２０％，医疗财政预算则至少增加１５％。而后２年内，印度政府将个人所得税起征点调整至１６万卢比，比学者的建议还要高一些。而最近的２０１１年２月２８日，印度财政部长慕克吉在议会宣布了２０１１至２０１２财政年度（从２０１１年４月１日开始）预算案，提出了一系列"包容性增长"的措施，特别是推出了"包容性税收"的减税措施，其中２０１２年４月１日生效的《直接税法案》，将印度公民个人所得税的起征点从目前年收入１６万卢比提高到１８万卢比，年收入在１８万～５０万卢比之间的所得税率为１０％，５０万～８０万卢比之间为２０％，８０万卢比以上为３０％；同时，在保持消费税基本不变的情况下，大幅度降低企业附加税，缩小贫富差距，保障更大比例人口共享印度经济增长成果，促进"包容性增长"（实现效率与公平的同步发 展，预 计 本 财 年 印 度 经 济 增 速 将 达 到８．６％）。③Ｃｈａｎｄｒａｊｉｔ　Ｂａｎｅｒｊｅｅ建议继续推动经济增长，抑制通货膨胀，实施包容性增长，尤其是增加对煤油、肥料、ＬＰＧ等的直接补贴等，改善投资环境，特别是改善农业和基础设施等的投资环境，坚决防止普通消费税和间接税的上涨等。［８］

四、印度包容性税收改革经验对我国的启示

印度包容性税收的改革经验，反映了印度当今包容性税收改革的状况及其优势和生命力，特别是包容性税收促进了包容性增长，并奠定了包容性增长的坚实基础。印度包容性税收改革平衡了穷人和富人之间的收入差距、财富差距，并协调了富人和穷人之间的"和谐"关系，既实现了印度经济的高速增长，又解决了印度社会不平等的重大问题，实现了效率和公平的统一。２０１０年我国国家主席胡锦涛提出了包容性增长，社会各界也展开了关于包容性增长的讨论，但是包容性增长的基础保障之一的包容性税收却没有启动（尽管在某些税收优惠方面也体现了包容性税收的部分精神），［９］但从实际效果看我国目前税收机制的包容性还有许多不如人意之处，需要继续深化改革。在这方面，印度的包容性税收改革经验值得借鉴。

１．大幅下降和调整税率，特别是加大中小型企业免税力度，推进中小型企业全面免税步伐。事实上，中小型企业税收份额极少，却占据了极多的税收人员，可以通过中小型企业全面免税措施从而大幅度压缩税收机构，调整国税和地税比例，将两大机构调整为具有竞争力的征税机构，提高效率的同时，大幅度压缩征税成本，减轻社会负担。当前我国小型微利企业（年应纳税所得额低于３万元）按２０％的税率缴纳企业所得税，尽管这一税收优惠举措有利于缓解中小企业的融资难问题，［１０］但笔者认为，该税率仍然很高，离"包容性税收"精神相去甚远，我们应该仿照印度经验，全部免除小型微利企业的所有税收，全面扶持中小企业发展。［１１］

２．提高所得税的起征点，并将征税等级划分为５级左右，从而严格区分低收入者，甚至高收入者内部也要严格区分，从而降低穷人的税收负担，增加富人的税收责任，减小收入差距。

３．仿效印度对食品、水等基础性必需品进行免税保障的包容性税收政策，大幅度降低中国食品、水等必需品的税率，从而增加食品供应，特别是加大中国偏远山区和贫困地区的食品与水供应，解决中国贫困地方的基本生活问题。而这些都是包容性增长的重要内容之一。

４．实行差别地区税率制度，尤其是根本改变２０世纪７０年代以来所实行经济特区和沿海经济开放区的税收优惠制度，减免老少边穷地区的税收，既加大老少边穷地区本地企业的扶持力度，也加快招商引资进度，从而在加快全球产业向中国老少边穷地区转移的同时，也加快中国产业内部向老少边穷地区转移。

５．仿效印度，减免中国小型行业和劳动密集型行业的企业的纳税负担，从而促进小型行业和劳动密集型行业的发展，提高就业。

６．增加财富税的征收力度，特别是针对中国近些年出现的富人的财富消费和富二代的财产转移问题等，加快财富税的征收步伐，增加富人的纳税责任，实现包容性增长。

７．继续大幅度提高奢侈品及高档消费品的税率，加大对其的征收力度，特别是高档进口产品的高税率的附加税等，以实现高档产品的内部化生产，并通过增加富人税收负担实现包容性增长等。［１２］

总之，通过效仿印度成功的包容性税收改革政策，改革和调整我国的税收制度，以期实现对包容性增长的基础性保障作用，从而推动中国的包容性增长，实现中国的效率与公平的统一，保障中国经济的健康、快速发展。